接下来的几天，阚二虎的生活像上了发条的闹钟般规律。
暮色降临时，他给叶小稚做好饭，自己简单吃上几口，就坐上公交驶向锦绣.未央别墅区……
冬夜的风掠过脖颈，他总在巡逻间隙掏出手机，借着路灯昏黄的光刷法规题库。别墅区的夜格外安静，唯有监控室的电子屏闪烁微光，映照着他专注的侧脸。
第二天早八点交班，雪粒子砸在窗户上沙沙作响，叶小稚缩在沙发里，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速滑动。粉色的蔡文姬骑着胡笳琴在峡谷里蹦跶，娇憨的“左三圈，右三圈”语音混着游戏音效，在暖气充足的客厅里回荡。她咬着草莓味棒棒糖，发梢蹭着毛绒毯子，全然没注意到推门进来的阚二虎。
“小心草丛！”阚二虎被屏幕蓝光吸引，下意识凑过去。话音刚落，敌方李白突然突进，叶小稚指尖灵活走位，蔡文姬头顶瞬间亮起治疗光环，配合队友反杀成功。“MVP！”系统提示音响起时，她激动得晃着脚丫。
“这么厉害？”阚二虎在她身旁坐下。茶几上堆着空零食袋，手机支架旁还摆着半块冷掉的蛋糕——显然是游戏激战中顾不上吃的。
叶小稚眼睛亮晶晶地把手机转过来：“蔡文姬可强了！能奶能控，二技能弹弹乐超恶心！”她突然凑近，发梢的桃子味洗发水香气扑面而来，“二虎哥你看，这皮肤是我刚买的的，可爱吧？”
阚二虎点点头，接着把热乎的糖炒栗子放在她膝头，从口袋掏出个粉色发圈。那是他晚上巡逻时，在别墅区圣诞树装饰堆里捡的，缎面蝴蝶结沾着金粉，还挂着半片干枯的松针。“试试？”他挠挠头，“虽然短，扎起来应该也好看。”
叶小稚接过发圈的瞬间，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镜子里，她笨拙地把碎发拢起，发圈卡在半途就散落大半。阚二虎突然伸手，温热的指腹擦过她细腻的耳垂，将细碎发丝别到耳后：“我帮你。”
细碎的呼吸扫过颈侧，叶小稚盯着镜中两人重叠的身影。阚二虎的动作意外轻柔，粗粝的手指捏着粉色发圈。当最后一缕发丝被妥帖束起，镜子里终于浮现出个陌生又熟悉的轮廓——那截白皙的后颈，竟与记忆中扎着蝴蝶结的小女孩渐渐重合。
“像...像只炸毛的兔子。”叶小稚声音发颤，眼眶却突然发烫。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发圈的蝴蝶结上镀了层银边。
“等头发长了，给你编麻花辫。”阚二虎的声音混着栗子的甜香，“就用这个发圈，肯定比峡谷里蔡文姬的红丝带还好看。”铃铛随着叶小稚的动作轻响，恍惚间，她仿佛听见了记忆里妈妈梳头的声音，混着游戏里蔡文姬欢快的童谣……
别墅区的冬夜格外寂静，阚二虎呵出的白气在口罩上凝成霜花。
巡逻间隙，他躲进岗亭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跳出叶小稚的消息。对话框里躺着三张游戏截图，粉色蔡文姬头顶MVP标志，配文是得意的猫猫表情包：“二虎哥快看！我用新皮肤拿了双杀！”
凌晨三点，阚二虎在监控室盯着屏幕，眼皮止不住地打架。手机突然震动，叶小稚发来语音，背景音里混着游戏音效和她压抑的欢呼：“我单人偷家成功了！”他嘴角不自觉上扬，把手机贴在胸口暖了暖，继续强打精神巡视小区……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阚二虎踩着积雪往家走……
暖气在房间里嗡嗡作响，叶小稚对着玄关处的镜子踮脚，指尖无意识绕着发尾参差不齐的短发。这头及耳的碎发是离家那天在小胡同理发店匆匆剪的，发梢还残留着廉价剪刀的钝感。她盯着镜中人被毛线帽压出红痕的额头，突然扯下帽子，让蓬松的短发如乱草般炸开。
“又在折腾头发？”阚二虎提着早餐进门，塑料袋上凝着细密的水珠。他瞥见茶几上散落的护发精油和发膜小样——都是叶小稚趁打折囤的。
叶小稚慌忙扣上帽子，耳尖泛红：“没...就是觉得头发长得太慢。”她下意识摸向颈后，那里的碎发参差不齐，像被野猫抓过的毛线团。
离家这半年，她看着镜子里陌生的利落短发，总想起妈妈生前最爱的长辫子，每晚睡前编发时木梳穿过发丝的沙沙声……
元旦，阚二虎咬牙拨通同事的号码："赵哥，能不能跟你换个元旦夜班？我......有点事。"对方犹豫片刻，他急忙补充："下周三我替你连轴转！"
听筒里传来对方略带犹豫的应允，他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
挂掉电话的瞬间，叶小稚推开房门探出头，“二虎哥，今晚的火锅底料是牛油还是番茄？”她的毛绒睡裤堆到脚踝，露出纤细的脚踝……
厨房很快飘出牛油的香气，铜锅在电磁炉上咕嘟冒泡，鲜红的辣椒随着热浪翻滚。阚二虎往叶小稚碗里夹了片毛肚：“慢点烫，先涮黄喉。”她鼓着腮帮子点头，睫毛沾着热气凝成的水珠，倒映着跳动的火光。
阚二虎又夹起一筷子肥牛在香油碟里打了个滚，正要往叶小稚碗里放，就听见有人敲门。
敲门声突兀地刺破蒸腾的热气，铜锅里的红汤咕嘟炸开，溅起的油星在桌布上烫出细小的焦痕。
“我去开门。”阚二虎轻声说，起身时顺手将火锅调至小火。
防盗门的猫眼外，立着个俊俏的男人，黑色羊绒大衣肩头落着雪，左手拎着包装精美的礼盒，右手正欲再次叩门，熟悉的眉眼让他瞳孔骤缩——来人竟是林风……
“林副总？”门开的刹那，冷空气涌进室内，阚二虎下意识挡住半扇门。
叶小稚猛地站起身，木椅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舅舅......”
林风的目光越过阚二虎，落在叶小稚凌乱的短发和沾着火锅汤汁的围裙上，喉结剧烈滚动，眼眶瞬间泛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