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茉莉没再重复，只是撇开头，“傅烬，我知道你听到了，以后你别再缠着我了，我当然也不会再缠着你。”
她说完就要从他旁边离开，少年却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嗓音颤抖，“……留在我身边。”
这个从不低头的骄傲少年，此刻眼中竟流露出近乎卑微的情绪。
沈茉莉僵住，最后还是被手腕上传来的力度给惊醒。
她嘶了一声，“傅烬，你弄疼我了。”
他仓皇松开手，指尖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对不起。”
沈茉莉揉了揉手腕看着他，“傅烬，我们不是一路人，别再互相伤害了。”
“为什么？”傅烬抬起眼，那双眸子布满血丝，里面满是偏执。
沈茉莉被吓得后退一步，少年步步逼近，她步步后退，最后靠在了柱子上，退无可退。
本以为他又会强迫她，沈茉莉己经做好了一巴掌的准备，可他却只是弯腰低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嗓音喑哑，
“沈茉莉，至少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不继续喜欢我了……”
沈茉莉竟然在他身上看到了脆弱和无助，她死死咬着牙，鼻尖酸涩，“因为你一点都不好。”
少年身体僵硬，脸色几乎是瞬间煞白，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连呼吸都停止了。
“这是你逼我的。”沈茉莉狠狠推开他，嗓音颤抖而冰凉，“傅烬，你一点都不好，你冷漠高傲没有同情心，所以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傅烬踉跄着后退，他睫毛剧烈颤抖，眼底隐隐有水光闪烁，他的呼吸很乱，胸口剧烈起伏着，曾经那个清冷的少年俨然己经濒临崩溃。
沈茉莉看得心头一紧，慌乱移开了眼。
“我……”
他抬起手，刚张口想要说点什么，一滴眼泪却失控地砸下来，烫在他的手背上。
顿时，他整个人像是被这滴泪烫到，猛地地别过脸，抬手狠狠擦了一下眼睛。
可眼泪根本止不住，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
傅烬这辈子都没这么失态过，可此刻却连呼吸都带着哽咽。
沈茉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僵硬地抬头，竟然真的看到了他在哭。
原来，傅烬也会哭吗？
还是因为她。
沈茉莉觉得眼前有些恍惚。
“傅烬……”她没忍住喊了他一声，喉咙间也有些发堵。
少年抬手遮住眼睛，滚烫的泪水却大颗大颗从缝隙滚落，他肩膀微微发抖，喉咙里挤出气音，声调哽咽，
“对不起……我一点都不好，就像你说的那样……”
说到最后，他尾音猝然变调，化作一声低低的呜咽。
沈茉莉彻底呆住。
他再也说不下去，转身离开，脚步踉跄，背影狼狈又绝望，夜风吹乱他乌黑的头发，显得那么单薄又孤独。
沈茉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捂住了心脏。
他竟然，真的哭了。
这一次她看着那个背影，再也看不出往昔的挺拔清冷。
心口好痛。
她也还是会因为他而心痛。
但这一次，沈茉莉不会再回头。
她垂下眸没再去看那个远去的背影，而是抱着书本一步步朝着寝室的方向走去，但是今天的脚步比起以往好像格外沉重。
为什么才走这么几步就感到好累好累。
沈茉莉回了寝室洗漱完倒头就睡。
她真的有点累了。
*
昏暗的KTV包厢里，玻璃茶几上横七竖八倒着几个空酒瓶。
向来清冷自持的傅烬此刻颓然坐在沙发上，一双泛红的眼眶呆滞看着酒瓶。
他修长的手指死死攥着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和她的聊天界面。
最后一条消息，是他发的，没有回复。
她不会再回他消息，也不想再跟他有交集，更不会……不会再喜欢他。
周霖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那个在他心目中永远淡漠从容的烬哥，此刻眼眶通红，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泪水无声地顺着下巴滴落，在他的牛仔裤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他当即震惊地愣在原地，有些不敢置信地脱口而出，"烬哥…你哭了？"
傅烬像是这才发现有人进来，仓促地抬手抹了把脸，却越擦越湿。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先溢出一声哽咽。
周霖僵硬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看着这副样子的烬哥，周霖真的觉得好不可思议，傅烬在他的眼里从来都是高冷矜贵，从没有暴露过这样脆弱的一面。
在这一刻他才想起，烬哥其实也只是一个有喜怒哀乐的大学生，跟他一样也会为情所困的大学生。
他感觉他们之间突然有了共鸣。
傅烬开口时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以为，她会一首在我身边的。"
这句话像是一个开关，他的眼泪突然决堤，大颗大颗地往下砸。
他狼狈地用手捂住眼睛，肩膀颤抖。
周霖叹了口气递过纸巾，"要不，放手吧。"
他也看出来了沈茉莉态度的坚决，跟以前的沈茉莉完全又不一样了。
傅烬却猛地摇头，攥着手机的指节发白。
他固执地重复，“不可能的……她的心里一定有我……她……"
说到最后，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喉咙里挤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往日清冷的声音此刻支离破碎，带着浓浓的鼻音。
周霖面色复杂地再次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烬哥，难道你非要等痛苦大于幸福的时候，才会选择放手吗？”
傅烬没说话，周霖继续道，“现在放手，至少你们之间还有过去的那些美好的回忆，如果再继续下去，很有可能两败俱伤，到时候所有曾经的美好也都被搅得一塌糊涂。”
少年沉默了很久，久到周霖以为他不会回答，就在他准备再劝时，傅烬突然开了口。
他的声音很低，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沙哑，"……教我。"
周霖一愣。
傅烬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执拗，"教我……怎么追她。"
周霖看着眼前这个哭得狼狈却依然倔强的人，突然明白了什么叫"高岭之花为爱低头"。
也明白了，烬哥这是根本就没把他的劝听进去啊。
算了，不撞南墙就学不会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