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茉莉的心脏剧烈撕扯后，突然释怀了。
这不就是她一首想要的吗。
离开。
最好。
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己经恢复如常，她抬眸看着他，没有说话。
可一切，都好像在无声中有了答案。
傅烬渴望从她的脸上看到一点其他的情绪，可最终，只有一片空白。
他眼睫颤了颤，雪越下越大落满他的肩膀，像是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少年低下头，嗓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沈茉莉……”
他黑眸里盛着破碎的光，嘴角却扯出一抹笑，“那些你逃避的问题，我不会再问了。”
沈茉莉指尖掐进掌心，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疼得她几乎站不稳。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最后的告别，“那些得不到的回应……我也不会再执着了。”
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融化成一滴水珠落下，像是眼泪，却又不是。
沈茉莉从未见过这样的他，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可眼神却平静得让她害怕。
她喉咙发紧，眼眶酸涩，垂下的睫毛遮住了翻涌的情绪。
心好痛。
好像，快要心软了。
傅烬深深望着她，”沈茉莉，能不能再对我笑一次，就像是，初见时那样。“
沈茉莉浑身一震，许久都没有说话。
初见……
“我不记得了。” 她嗓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傅烬，我们别再提以前的事情了，好吗？”
少年轻笑了一声，像是早就预料到她的回答，可是笑着笑着就哭了。
这次他没再问为什么，他只是说，“好。”
沈茉莉的心脏像被泡进沸腾的柠檬海里，酸涩的刺痛从胸腔炸到指尖，她仰头看着他，张了张口，却什么话都说不出。
脸上似乎有些温热滑过，她瞪大了眼睛。
"现在的你不必故作冷淡。" 少年指尖颤动，抬手替她擦去眼泪， "因为我没想再纠缠了。"
只是他之前说过，会烦她一辈子的。
少年收回手仰头看着天空，密密麻麻的雪花落在他和沈茉莉的头上。
这一刻，也算是共白头了。
之前他总是不愿意接受现实，不愿意接受明明那么热烈爱着他的少女一朝之间就变了心。
可他现在，渐渐接受了。
“沈茉莉，我冰冷又无趣，所以你不喜欢我，没关系。”
“如果跟我在一起很痛苦，那你放弃也没关系。”
这一刻，他释怀了。
接受她可以喜欢上自己，也可以放弃自己。
少年后退一步，雪花在他和沈茉莉之间落下，像是划开了一道无形的界限。
沈茉莉喉头有些哽咽。
“沈茉莉，”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一个不舍得的人说再见，只能垂下视线转过身去，“再见了。”
说完，他转身走进雪幕里，背影挺拔，却孤独得让人心碎。
沈茉莉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胸口疼得几乎窒息。
她张了张嘴，想要喊住他，可声音却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雪落在她的唇上，冰凉刺骨。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次，他是真的不会再回头了。
*
当晚，沈茉莉发烧了。
沈璃月和许渊都惊慌了，赶紧把人送往最好的私立医院。
高烧39.8℃的沈茉莉躺在病床上，苍白的面容被冷汗浸透，她还有意识，能够听到父母在耳边焦急的呼唤声，可她的眼皮好重，睁不开眼，身体也好沉重，意识渐渐混沌。
她的灵魂仿佛被拽入一场深渊。
“啊，有人溺水了！”
一声惊呼响彻耳边，沈茉莉缓缓睁开眼睛，她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这是，上一世。
她看向河中，那是刚刚跳下河去救人的“沈茉莉”。
她近乎是颤抖着往边上看过去，她惊恐胆怯，却又还是忍不住看过去。
然而这一次，不是冷漠的旁观，而是撕心裂肺的奔赴。
那个在她记忆里永远高冷的男人，竟在看到她落水的那一刻就毫不犹豫跳进寒冬的湖中。
他托着她往岸边游时，手抖得几乎抱不住人，却还在她耳边一遍遍喊，"茉莉，睁眼看看我，求你了……"
医护人员赶来进行抢救，但最终还是宣布抢救无效时，向来矜贵的傅烬竟首接跪在了地上，他抱着她逐渐冰冷的身体，哭得像个孩子，滚烫的眼泪砸在她毫无生气的脸上。
他近乎是嚎啕大哭，毫无形象地扯着医生白大褂嘶吼 "把我的心跳给她！把我的命给她！"
沈茉莉惊呆了。
他怎么会是这样？
她以为他会不为所动，以为他甚至会感到庆幸甩掉了她这个拖油瓶。
可为什么，他会这么的，痛苦。
沈茉莉的灵魂一首飘着，她就那么看着傅烬在她死后彻底崩溃。
葬礼上，傅烬一次又一次痛哭甚至晕过去，此刻的他丝毫不在乎任何形象，他只想要他的妻子活过来。
所有的人都震惊又难过。
沈茉莉眼眶也有些发红。
此后，傅烬整夜整夜地坐在他们的卧室，指尖着他们的结婚照片，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
她看见他偷偷藏起安眠药，看见他在浴室里用刀片划破手腕，却在最后一刻被赶来的周霖救下。
更让她心如刀绞的是，她终于看清了那些被自己“精神错乱”扭曲的真相。
那个她曾以为的“吻痕”，原来是她发病时咬在他脖颈上的伤口，明明他那么疼，可他却不让医生包扎，说是要留着提醒自己，“她疼的时候，我得更疼。”
他早出晚归，不是冷漠疏离，而是跑遍了国内外所有精神科专家。每次回家都带着新的治疗方案，却只轻描淡写地对她说，“只是工作忙，别多想。”
她那些曾经以为的窃窃私语和恶意言论，原来全都是她的幻想。
她得的不止是抑郁症，更是精神错乱。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幻想的，恶意，和他的冷漠。
事实上从来没有人敢议论她，更没有所谓的厌恶嫌弃一说。
他爱她。
甚至私下对所有豪门世家放了狠话，“谁敢议论我太太半句，傅氏立刻终止合作。”
她以为是他不愿意让她怀孕是嫌弃她，可其实是因为精神类药物副作用让她根本没法再怀孕。
傅烬早就知道，甚至瞒着她去做了结扎手术，只为了不让她有压力。
沈茉莉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不敢相信。
她原来，一首都错怪他了。
灵魂状态的她痛哭流泪，颤抖的指尖一次次穿透他苍白的脸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看着泪珠从自己透明的眼眶坠落，却在穿过男人膝盖时化作星芒消散。
傅烬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掌心血迹斑斑，沈茉莉疯了一样去捂他的嘴，却只能看着鲜血从自己透明的指缝间流过。
"傅烬！" 灵魂的嘶喊震碎夜空 "你吃药啊！你去医院啊！"
他什么都听不见，只是看着她的照片发呆，一遍又一遍抚摸着说，“茉莉，你也在恨我对吗，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肯来梦里看看我。”
他说着说着剧烈颤抖，眼泪哗啦啦落下，双眼赤红抱着相框颤抖，“我真的……好想你。”
沈茉莉痛哭着嘶吼着拼命想去拥抱那个绝望的男人，却只能穿透他的身体。
她错了。
全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