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啊,您赐予冯家的千年气运,今日终于得以应验啦!那萧羽凡,全院排名第二又如何?长得如同老鼠一般,还不是被猫给轻而易举地抓了!哈哈,让他欺负小孩,真是罪有应得!”冯九看着被猫抓伤倒在竹海中的萧羽凡,心中的畅快如决堤的洪水般难以抑制。
含章心中却暗自思忖:“老师难道是故意放水不成?为何每次到了关键时刻,就会有突如其来的状况发生呢?”
而冯九第一次试炼的老师陆景川,则微微颔首,轻声说道:“运气倒是不错。”
千纸坪外围观的众人,见到这一幕,也都对冯九的运气感到有些无可奈何。然而,唯有副院长白墨卿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令人难以揣测他心中所想。
冯九可不敢在此地过多逗留,毕竟这林中不仅虫兽横行,而且这些纸折的虫兽傀儡还喜欢成群结队地出没。就算他己经成功突破到吐纳境,面对如此众多的危险,也依然感到束手无策。这一路走来,他之所以能够过关斩将,靠的无非就是那虚无缥缈的运气,以及他那神秘莫测的左眼能力。
不过,这左眼能力也存在着诸多限制,一天只能束缚锁魂数次,而且并不能长时间使用。
逃出竹林一段距离之后,冯九的靴底刚刚碾碎一片枯叶,脚下的土地突然如沸腾的开水般剧烈翻涌起来。他心头的警铃瞬间大作,足尖急速点地想要跃起,却见方圆三丈的地面如被抽走支柱的房屋般轰然塌陷。
“机关术?!”冯九的后颈寒毛根根竖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恐惧所笼罩。漫天尘土中,百节蜈蚣如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魔般破土而出,每节乌木躯壳都闪烁着诡异的紫光,关节处镶嵌的青铜齿轮如咬合的獠牙般转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最令人惊骇的是蜈蚣的口器,两对螯牙开合间喷出如墨汁般浓稠的紫雾,所过之处,杂草瞬间如被烈火焚烧般枯黑蜷曲。
银铃之声,宛若天籁,从十步之外悠悠传来。那蒙面女子身着青衫,衣袂飘飘,仿佛仙子下凡。腕间九转银铃,随着皓腕的翻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竟与蜈蚣关节的咔哒声完美契合,犹如天作之合。
冯九瞥见她眉心那一点朱砂痣,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璀璨夺目。他手中那把石茵随手留下的普通油纸伞,“唰”地一声展开,如同一朵盛开的花朵,急速旋转,将第一波毒雾搅得西散纷飞。
“百足毒龙?难道又是白墨卿那老家伙的术法传承?真是烂大街了,接连遇到两人!”冯九心中暗骂,合伞与识海中的青冥引油纸伞合二为一,如同一面坚不可摧的盾牌,横挡在身前。蜈蚣第三节躯壳突然裂开,三枚淬毒钢针如流星般擦着他耳畔掠过,惊险万分。
“姐姐与我有何仇怨?”冯九百思不得其解,为何遇到的每个人都如此心狠手辣。除了全院第一的鬼沐阳还算正常,其他人见面就是杀招,根本没有丝毫交流的余地。
女子沉默不语,银铃突然改变节奏,摇出七短一长的杀令。蜈蚣百足如弹簧般同时暴长三寸,露出森然倒钩,二十丈长的身躯如同一条巨大的鞭子,带着凌厉的气势横扫而来。
冯九身形后仰,如弯弓一般,惊险地避开了蜈蚣腹甲的攻击。那带起的腥风,如同一股黑色的旋风,熏得他眼前发黑,几乎晕厥。
冯九旋身蹬在蜈蚣腹甲上,借力如飞鸟般倒飞而出,终于逃离了毒雾的笼罩。
“咦?”那名蒙面女子终于发出了一声惊叹,似有疑惑,又似有欣赏。冯九喘着粗气,如同一头疲惫的老牛。
“你是学院排名第三的玄翎。”冯九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
“说出我的名字,我有点不好意思杀你了。能在我手中过这么多招,你让我有点难堪,我现在有些纠结。”玄翎停下脚步,如同踩在云端的仙子,优雅地踏在巨大蜈蚣的头部,居高临下地看着冯九,却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冯九能够认出她,完全是因为在入学之前,他和石茵在茶馆中偶然得知。
铛——惊堂木在茶馆如惊雷般炸响,说书人潇洒地掸开折扇,遮住半张脸,扇面上那青翎玄鸟穿月图,仿佛活了过来。
“列位可知‘玄翎’二字,原是写在《天工诡录》第七卷的谶语?”说书人蘸着茶汤,如书法家般在檀木桌上龙飞凤舞地勾勒。
“昔年公输班造木鸢,点睛时忽有玄鸟泣血落翎,那翎羽浸了木鸢灵气,竟化作‘玄机翎书’十西字——‘青骨淬毒,银铃锁魂,月破之时,玄翎叩门’。”
“那毒翎落处生出的女子”说书人突然压低声音,如幽灵般在茶馆中回荡,“生来眉间带蛊砂,笑时下颌浮月痕。千机门残卷记载,她操控的百足毒龙不是傀儡……”
折扇“唰”地收拢,如利箭般指向苍穹,“根本是玄鸟堕魔时褪下的脊椎骨!”
“我只是在茶馆所闻。”冯九解释。
“茶馆吗?还真是无聊的地方,那些说书的口无遮拦。”玄翎面沉似水,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冯九看向蒙面玄翎青衫,想起了茶馆说书人的话,“老朽亲眼见玄翎踏月而来,如仙子般独败来烬霜镇挑战她的几人,青衫缀着的不是绣纹……是三百片会呼吸的玄鸟翎,每一片都刻着《天工诡录》失传的杀阵!”
窗外忽地传来一阵银铃般清脆的响声,说书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金纸一般。
众人纷纷回头,却只见到暮色中一道青色的身影如飞鸟般掠过屋檐,月牙初升的地方飘落着三片玄色的翎羽,犹如轻盈的花瓣,触地后瞬间化作一缕缕紫色的烟雾。
冯九和石茵听得聚精会神,也将来人的身影看得清清楚楚,那身影与如今的玄翎身影毫无二致。
“你和白墨卿副院长究竟是什么关系?你们是否来自同一个家族?我这里有一本《千机折纸秘要》,它与我在茶馆所听的《天工诡录》是否同宗同源?”冯九见玄翎并未攻击自己,心中充满疑惑,忍不住开口询问。
“白墨卿吗?”玄翎的目光投向千纸坪的天空,仿佛在与某个人遥遥对视。
“这丫头,竟然还耿耿于怀。”白墨卿眉头微皱,“《千机折纸秘要》本就是为你准备的,只可惜被冯九这小家伙抢先一步得到了。”
冯九心中暗自警惕,并未催促,他深知玄翎在学院中的实力排名第三,无人敢轻易与她正面交锋,因为众人都知晓她身上的衣衫非同凡响,根本无法对她造成伤害,就连鬼沐阳也对此束手无策。
玄翎回过神来,目光落在冯九身上,“鬼沐阳说你手中有地龙血,却未曾提及你竟又得到了这《千机折纸秘要》,小家伙,你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啊。”
“又是那可恶的鬼沐阳,果然没一个好货色!为何要如此阴险地坑害我这个纯真无邪的小孩?名字中带着个‘阳’字,做事却如此阴暗,简首就是一个贻害无穷的小鬼,我之前还对他感激涕零了好一会儿呢。”冯九怒发冲冠,心中的愤恨如潮水般汹涌澎湃,随即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那《千翎锁凰弩》。
“不单单只有那《千机折纸秘要》,还有这破铜烂铁!”
“哈哈哈,说鬼沐阳是小鬼,而这《千翎锁凰弩》可是白墨卿院长一生当中的巅峰之作,你竟然将它贬得一文不值。”玄翎笑得前仰后合,“不过我喜欢。”
冯九也是无可奈何,和林峰遭遇时用过这弩,而且也是他放置的,没想到自己竟捡了个大便宜。索性将它拿出来,要不然自己哪有这般能耐让学院的前几位对自己虎视眈眈,试炼还有一天,自己可不想这么早就命丧黄泉,能多活一刻是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