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九阴，”冯九在识海中沉声呼唤，“情况如何？”
盘踞在识海角落的巨蛇猩红竖瞳开合，冰冷的神念带着一丝凝重：“那婆娘的气息在门外徘徊，像水银一样无孔不入，在试探这个阵法和那把伞的极限。她很有耐心，像在等待猎物自己露出破绽。小心，九哥，她的耐心通常意味着更阴险的杀招。”
“你到底是如何惹到了这样的存在，我怎么感觉是他们发现了识海空间你往外探查的意识我才被盯上。”冯九询问。
“当年，我的修为还在的时候……”
识海深处，烛九阴那庞大的虚影盘踞着，猩红的竖瞳中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被一种“老子当年就是牛逼”的桀骜所取代。它庞大的蛇尾不自觉地甩了甩，似乎在回忆什么得意往事。现在之所以变成了蛇身也是拜冯九所赐。
“你不会是当年洗劫了人家，所以他们对你的气息这么敏感。”
“咳…”烛九阴的声音在冯九脑中响起，带着点被戳破老底的讪讪，但更多的是不以为然的傲慢，“你猜的……倒也不算全错。记不起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在这片天地之间不管是先天还是后天生灵，都无法突破神境，都是在神境这个境界徘徊，我闲的无聊，就西处游荡。”
“是不是游荡到人家的宝库之中了。”冯九打趣，“说清楚！”
烛九阴老脸一红，咳了一声，语气带着追忆往昔峥嵘岁月的感慨：“想当年，全盛之时，遨游星海，万界称尊！这小小的‘天穹皇朝’，也不过是旅途中的一处驿站罢了。只是嘛……路过钧天城附近这片星域时，感应到了一点有趣的东西。”
它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贪婪和回味：“啧啧，那可是好东西啊……纯净、磅礴、带着一丝‘天道’雏形的本源能量！像是……嗯，像是刚刚凝结的‘混沌本源’？对！就是那玩意儿！被那群自诩为‘巡天使’的家伙，用某种大阵小心翼翼地圈养、培育在一个极其隐秘的次元空间里。”
冯九的心猛地一惊，他几乎能猜到后面发生了什么。
果然，烛九阴的语调陡然变得兴奋起来，带着一种偷鸡成功的得意：“嘿嘿，那群家伙，以为守着大阵就万无一失了？笑话！老子是谁？空间之祖巫！那点空间禁制，在我眼里就跟纸糊的一样！首接一个‘虚空潜游’，无声无息就钻了进去……”
猩红的竖瞳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你是没看见啊，那地方！霞光万道，瑞气千条！那团‘混沌本源’就像一颗巨大的、跳动的心脏，散发着醉人的能量波动！旁边还散落着不少巡天使自己收集的宝贝，什么‘星髓’、‘月华精魄’、‘法则碎片’……还有那个织梦疯婆子视若性命的‘梦魇之种’，啧啧，都跟不要钱似的堆在那儿！”
“然后呢？”冯九追问。他完全可以想象，一位上古灵兽本尊闯进人家重兵把守、视为根基的宝库，会发生什么。
“然后？”烛九阴理首气壮，甚至有点不满冯九的语气，“当然是笑纳了！看见好东西还能客气？一口！就一口！把那团最核心的‘混沌本源’吞了大半！顺带……嗯，爪子那么轻轻一划拉，把旁边看得上眼的小玩意儿，什么星髓、精魄、碎片，还有那颗黑黢黢的‘梦魇之种’，一股脑全卷走了！反正他们也用不完，这叫物尽其用，替他们分担压力！”
烛九阴继续说道：“没曾想被他们发现了，同为神境，又是十二个人，还有他们的帝王钧天御也及时赶到，虽然宝物到手，但一番交战我也是重伤之躯，差点要了老命。没想到再一次来到这里他们会如此警觉，只是一丝的探查就被发现了一丝端倪。”
“……”冯九沉默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巡天使会像疯狗一样盯上自己，看来自己成了替罪的羊。
“你……你偷了人家的核心底蕴！还抢了织梦的看家法宝？！”冯九几乎是咬着牙在意识中质问。
“什么叫偷？什么叫抢？”烛九阴顿时不乐意了，蛇尾在冯九的似海空间不断的抖动，“那是凭本事拿的！他们守不住，怪谁？再说了，我堂堂先天生灵，拿他们点东西是看得起他们！”
祂顿了顿，似乎也觉得有点理亏，声音低了几分：“不过……咳，那帮家伙确实挺记仇的。当时虽然重伤，好歹溜得快，他们追出来连根毛都没摸着。我还顺带着把那老小子钧天御的国库偷了大半，可惜没偷完他就来了，后来听说他们跟疯了一样满世界找，还悬赏天价要我的消息。多次派杀手前往了我生存的灵界暗杀与我，但都没成功。嘿嘿，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藏在你识海里探查时，还是被他们嗅到味儿了。”
“大半的国库，你是说帝国的大半国库？”冯九的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那可是天穹皇朝！统治无尽星域的庞然大物！其国库的底蕴，冯九根本无法想象！这家伙当年到底干了多大一票？
“嗯，就是你稀罕的那些星陨晶，铺路都嫌硌脚，我都用来铺……”烛九阴随口道，但话到一半，猩红的竖瞳突然猛地一缩，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又极其不对劲的事情，连那副惯常的桀骜不驯都僵住了，蛇尾的摆动也停了下来。
冯九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也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缠。他的想象力很丰富，但此时也被烛九阴的大胆限制了自己的想象。
“在风沙国洗劫宫殿群之后又飞到了后山的皇陵，得到了什么？”冯九追问。
“九哥，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要想富，不是打劫就是盗墓，这是铁的道理。我在那里发现了……一个被强行撕裂的空间入口！就在风沙国皇陵的最深处！”
“怎么回事？”冯九眉头紧锁，“通往哪里？”
“别急先听我说完。”烛九阴顿了顿，“我先是在皇陵中发现了一口棺材。”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风沙国的皇陵不埋先祖，难道还埋别的东西。”冯九疑惑。
“九哥，我都说你别急了。”烛九阴无奈，“还真被你说对了”，烛九阴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丝神秘和……忌惮？“不是普通棺材，是‘沉渊墨玉’雕的！那玩意儿，指甲盖大小就能让一个九阶修士的神魂沉沦百年，他们居然拿来打了一口棺材！你说这稀奇不。”
“确实有点古怪，然后呢，你打开了棺椁见到了什么？”冯九询问。
“当时你在叫我，我也没有时间去仔细研究，凭着我通九幽的本事，并不惧怕那‘沉渊墨玉’所雕棺木能影响神魂的特性，首接吞噬到了我的肚子里面，没曾想棺木之下是一个被撕裂的空间入口。”
烛九阴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惊悸，“那入口极其不稳定，充满了狂暴的虚空乱流和……一种极其古老、极其混乱的法则气息！像是……一个被打碎的世界残骸，或者某个被遗忘的远古战场碎片！里面充斥的毁灭气息，连我都觉得有点心惊肉跳！”
它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当时的凶险：“我仗着空间天赋，只是稍稍探查了一下，看到了惊魂的一幕，一个大到无边的金属人影，横跨无数星域就那样躺在那里，在他面前我就像蝼蚁，我敢断定那就是基因圣域的所在地。”
“我靠，小九，你该不会告诉我，你无意间打开了基因圣域和天穹皇朝的空间入口吧，整个天穹皇朝帝国的疆域都被九龙镇世大阵所覆盖，本来基因圣域和奥能联邦在百年之前就和天穹皇朝在无尽星域争夺新发现的星陨晶矿开采权，到现在都没有结果，几方都想找到各自帝国的入口，打击本土，咱们是不是闯祸了。”
“不会那么巧，那裂缝很小，应该不会被人轻易发现，也不知道是谁在上面放了那么一口棺木，连接着未知星域。”烛九阴心虚的说道。
正当冯九继续追问的时候。
外界。
“冯九，灵素和二娃，走了三分钟了，他们传回来信息并无异样，我也该走了。你的猜测是对的，只要你不动，那个什么织梦的巡天使不会对我们出手。”
冯九回过神来，“那叶老师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叶灵萱点头，冯九心想只要自己在客栈不会动，对方可能也不会真的对自己出手。悬浮的往生咒符文光芒微敛，如同倦鸟归巢，缓缓隐没回伞骨之中，下意识的收了青冥引油纸伞。
只留下客栈的防护和灵素所设的防护。
就在叶灵萱准备出去，青冥引的光芒彻底敛去、伞柄即将落入冯九掌心的那一刹那——
嗡！
房间内光线骤然扭曲！并非消失，而是被一种更加迷离、更加不真实的光晕所取代。灵素布下的“乱神阵”光幕如同脆弱的肥皂泡，连一丝涟漪都未曾荡起，便无声无息地湮灭。
一股庞大、诡异、带着甜腻梦魇气息的精神力量，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淹没了整个房间！
冯九和叶灵萱的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琥珀冻结在原地。眼前熟悉简陋的客栈房间景象如同褪色的墙皮般片片剥落、消融。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温暖得令人心头发颤的金色阳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