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姜苓是在傅森的怀里醒来的。
这是她三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晚。
没有那些纠缠不休的噩梦,也没有醒来后内心空洞的悲伤感。
她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傅森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心里像是被什么暖呼呼的东西塞满了一样,柔软又充盈。
她静静地看了他很久,才小心翼翼地拿开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
傅森睡得很沉,呼吸均匀,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姜苓的动作更轻了,轻轻给他掖好被子,然后蹑手蹑脚地下了房车。
清晨的山里,空气微凉,晨光洒在脸上,带着一丝暖意。
姜苓了一下手臂,左右张望,正好看到从帐篷里出来的冷珊。
“小苓,你还好吗?”冷珊激动地跑过来,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
姜苓点点头小声道:“我生理期到了,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冷珊二话不说,首接拉着她上了车。
姜苓有些意外:“这是谁的车?什么时候开上来的?”
“是冷星的,昨天晚上他喊人开上来的。”冷珊一边说,一边坐上驾驶座。
姜苓系好安全带,随口问道:“不跟你哥说一声吗?”
“不用管他,他一会儿自己喊人来接就行,我们俩先走,反正我是待不下去了。”冷珊的语气有些不自然,眼神闪躲。
姜苓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也没多想。
车子启动,沿着公路缓缓驶离。
房车内,傅森翻了个身,手习惯性地往旁边一摸,却摸了个空。
他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房间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姜苓的身影?甚至连一丝热气也没有。
他抬手捂住胸口,心头陡然一阵空落。
为什么……
醒来又是一场空。
*
姜苓回到酒店,洗了个热水澡,换了干净的衣物,终于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她拿起手机,看到冷珊发来的安全到家的信息,回了个表情包。
突然,她想起了傅森。
点开他的头像,姜苓犹豫了很久,才发了一句:“昨晚的事情多谢了。”
消息一发出去,她立刻把手机扔到一旁,不敢看回复。一想起昨晚那些羞耻的画面,她的脸就忍不住发烫。
过了一会儿,她鼓起勇气拿起手机,却发现一条新消息都没有。
傅森根本没回复她。
姜苓心头有些空落落的,放下手机,坐到电脑前开始办公。可她的心思完全不在工作上,时不时拿起手机看一眼,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她彻底坐不住了。
一股抓耳挠腮的感觉席卷全身,怎么都不得劲。
为什么不回复她?好歹回个句号也行吧?或者问号?
姜苓深呼吸几口气,强迫自己专注工作。半小时后,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的心猛地一跳,难道是傅森打来的?
她紧张地拿起手机,结果看到来电显示时,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过来给我开门。”是养母的声音。
姜苓的好心情全没了。她走到门口,打开门,看到穿着富贵的姜夫人站在外面。
“昨天让你别去你非得去,非得把小柔的婚事搅和了,让傅总看不惯她才好吗?”一进门,姜夫人就是劈头盖脸的呵斥。
姜苓很想说一句:“对啊,就是这样才好。”但她不想争辩,只会越说越气。
“姜阿姨或许稍微了解一点来龙去脉,也就说不出这样的话了。”姜苓走到旁边,给自己倒了杯温开水,语气冷淡。
姜夫人见她这副态度,更是来气,走进来上下打量一番,最后坐到沙发上,二郎腿:“姜苓,你要是能好好和小柔相处,至于如今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整天住酒店?
我都说了,你不是不可以回来住,家里的房间还是给你留着的,可你非要这么倔。”
姜苓扯了扯嘴角,笑容讽刺:“姜阿姨说笑了,那是您的家,又不是我的,我有什么资格住进去?
而且现在的酒店,我住得很舒心。在这里有人打扫卫生,有人做早中晚饭,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还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姜夫人见她油盐不进,顿时急了:“你端正一下说话的态度再跟我说话!”
姜苓转过身,脸上带着礼貌却冰冷的微笑:“请问您是要我跪着跟您说话才算是端正态度吗?”
姜夫人被噎住,一时说不出话。
她站起身,走过去给自己也倒了杯温开水,喝了一口,语气突然软了下来:“姜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怎么就跟我相处成这样了?”
听着这格外温柔的声音,姜苓动作一僵眼眶有些发酸。她看向窗外,声音有些哽咽:
“姜阿姨,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姜苓,不要闹脾气了好不好?你可以回来和我们一起住的,我们还是一家人。”姜夫人上前,轻柔地拉起姜苓的手。
姜苓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转头看着她面上的温和,心头一颤,最终没有挣脱开,也没说话。
“姜苓,我知道你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对不对?”
姜苓低头,鼻头有些发酸。这样的温柔,曾经渴望的温柔,为什么只会在这么虚伪的时候出现呢?
她明知是陷阱,却还是有些不舍得挣脱。
要是能永远都这么温柔就好了。
“姜阿姨,您想要干什么首说吧。二十年来,您从来没有对我这么温柔过,现在又何必这么假惺惺?”姜苓最终还是挣脱开了她的手。
姜夫人的表情凝滞了一瞬,语气仍然温柔:“小苓啊,是这样的。你看你现在也年纪不小了,是不是?我跟你亲妈他们都商量了一下,你也是该找个好人家嫁了。我这里有好几个人选,你都可以看看……”
“您凭什么决定我的人生大事!”姜苓突然怒了。
姜夫人皱眉,瞬间暴露了原型:“你怎么说话的?我再怎么样也养了你二十年!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懂事!都这么大的人了,难道不知道自己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吗?”
姜苓的表情凄凉又自嘲。她还真是可笑,怎么就开始渴望不切实际的温情了?
“我为什么要懂事?如果你想要的懂事,是指让我完全按照你设想的道路走完我的一生,那么我就偏要不懂事!”
姜苓将手里的杯子狠狠摔在了地上。
姜夫人吓了一哆嗦,怒气冲冲地指着她的鼻梁:“你,你真是翅膀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