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圣旨之后,宋昭等人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着手准备启程返回京师。
然而,当一行人来到剑南城门时,走在最前方的宋昭却毫无征兆地停住了脚步。他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深邃而凝重,远远望向城门处的崔乾祐和高适。
“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
话音未落,宋昭立刻拍马向城门赶去。
片刻后,在崔乾祐和高适两人疑惑的目光中,宋昭翻身下马,拉着两人远离人群,面色严肃。
“对于蒙藏之事,我心中尚有一些话语想要与你们二人嘱咐一番。”
宋昭一边说着,一边在崔乾祐和高适两人之间来回移动着自己的视线。
终于,宋昭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伸出双手,用力地按住了两人的肩膀,郑重其事地道:
“如今失去了南诏作为策应,我猜测蒙藏下一步的目标必定会转向西域。不过,凭借着此次西南大胜所积攒下来的威势,或许可以缓解一下安西的压力……”
说到此处,宋昭忽然停顿了一下,稍稍压低了声音,接着轻声继续说道:
“所以,想必你们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崔乾祐和高适听到这里,相视一笑,彼此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然后同时点了点头,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放心吧。提兵上高原这种战事,我们都指挥过无数次了,自然是有着足够的经验。”
看到两人如此自信从容的模样,宋昭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称呼也变得更加随和,再次叮嘱道:
“高大哥、表哥,虽然西南暂时安定,但也要随时注意各地动向,尤其是......”
宋昭眯起双眼,谨慎地揣摩了一下话语,这才继续说道:
“京师和幽州。”
“这......”
高适有些疑惑,犹豫地问道: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幽州有张守珪,京师更不用说了,怎么会有问题?”
此言一出,宋昭叹了一口气,低声继续道:
“虽然这很难信服,但......多留意井岗寨的信息吧。”
宋昭犹豫再三,终究是没说出那场大乱,毕竟两大主人翁现在还是张大节度使的手下,声名不显。
至于井岗寨,乃是宋昭针对情报网所做出的一项重大革新之举。
自那场大战过后,在西南诸世家“自愿”的协助之下,曾经遭受重创的卢氏商号以及依附于其之上的情报网得以重新建立起来。
自此以后,来自各地的详细情况都能够及时地传递到宋昭的手中。
然而,之前战争中暴露的问题引起了宋昭的警觉,他敏锐地察觉到其中存在着一个严重的隐患:
倘若敌对势力蓄意破坏商号,又或是对商人实施严密的监管措施,那么整个情报网势必会遭受到沉重的打击。
就像段智言和尚结赞奔袭会川城,打了高适一个措手不及,这就是情报网不能正常运转造成的结果。
正因如此,宋昭在驻守西南的这段时间里,始终全身心地投入到如何化解这一难题当中。经过无数个日夜的苦思冥想与反复尝试,终于,井岗寨应运而生!
这座寨子与那些寻常的绿林好汉聚集地截然不同,它实质上是情报人员秘密相聚的场所。
平日里,这些情报人员化身为卢氏商号的普通商人,足迹遍布西方,不动声色地搜集各类情报。
而当战火燃起、局势危急之时,他们则迅速集结在一起,犹如山林中的飞鸟群聚一般。不仅要收容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更会采用一些非同寻常的手段来获取关键情报。
不仅如此,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敌后的井岗寨还会威胁粮道,能极大地提升唐军得优势。
可谓一举多得!
视角转回剑南城门外。
高适和崔乾祐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宋昭的提议。
“虽然结果差强人意,但也算是埋下了一根暗针。”
宋昭心里想着,随即与两人拜别,上马向北方赶去。
......
“宋昭,前面就到长安啦!”
曹雪阳兴奋地调转马头,朝着身后的众人高声喊道。
只见那宽阔平坦的官道之上,李正己然身骑一匹毛色火红、神骏非凡的骏马,与南霁云分别位于宋昭的左右两侧,三人一同拉紧缰绳,让胯下坐骑稳稳地停住。
而李晟以及其他众人,则紧跟在他们三人身后。
这一路走来,历经了足足半个多月的漫长时光,众人终于从遥远的西南地区顺利赶回了长安。
此时,只听一阵爽朗的大笑声传来:
“哈哈哈,你们快瞧呀,整个长安城似乎都知晓咱们即将归来,西处皆是张灯结彩呢!”
说话之人正是不远处身着戎装的白孝德。他忽然伸出一根粗壮有力的手指,首首指向远处的城门方向,脸上满是难以抑制的兴奋之情。
听到郭嗳所言,众人纷纷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定睛一看,只见京城的城门之处,竟然挂着一个大红灯笼。
随后,目光下移,更让宋昭等人震惊的一幕也呈现在眼前:
城门外居然整整齐齐地站立着两排全副武装、身披精美铠甲的禁军士兵。
然而,与以往有所不同的是,这些禁军士兵们手中所持并非平日里常见的长槊和横刀之类的兵器,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只只造型各异的号角,以及各种精致的乐器。
甚至还有手持琵琶等乐器的女官。
不仅如此,就连城墙之上也赫然排列着整整一排气势恢宏的战鼓!
“呵呵,咱们的宋大都督在南边那可是立下了不世之功啊!如今他凯旋而归,此等丰功伟绩,怕是整个京城都早己传遍啦!如此一来,半个京师为他张灯结彩,自然也是应当应分的……”
马麟在一旁微微含笑说道。
然而,还未等马麟把话说完,只见曹雪阳突然面色凝重地开口道:
“宋昭,还有你们大家,可都得准备好喽!”
“什么?!”
宋昭等人听闻此言,当即齐齐转过头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曹雪阳,脸上皆是一片茫然与疑惑之色。
此时,只听曹雪阳那清亮而坚定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将会是你们第一次正式听到我大唐的军歌!”
她的话语犹如一道惊雷,瞬间在众人耳边炸响,让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就在此时,城门上的一名禁军将领看到了不远处的宋昭等人,立刻大吼道:
“奏!——
破阵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