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双手捧着青铜罗盘,微微颤抖着,地脉深处传来的震动让岩浆湖面泛起了诡异的波纹。
那倒悬的宫殿轮廓,在紫光的映照下愈发清晰,而那些渗着血的雕花窗棂,竟与罗盘上的星图纹路惊人地契合。
“喀嚓——”
突然,熔岩之中刺出六道骨刺,萧护法的黑袍在沸腾的岩浆里烈烈作响。
他那残缺的分魂于虚空中重新组合,每道身影的胸口都亮起了血咒印记。
朱逸尘的白发被煞气吹散开来,后背的神农虚影竟突然睁开了双眼,燃烧着的金色瞳光瞬间照亮了整片地窟。
“你以为焚毁分魂就能获胜?”九个萧护法同时掐动法诀,岩层中的远古兽骨瞬间活了过来,“这幽冥地脉,本就是我的猎场!”
巨兽的骸骨裹挟着滚烫的岩浆冲天而起,朱逸尘脚踏八卦方位,青铜罗盘在他的掌心急速地旋转着。
就在兽爪拍下的瞬间,他左手的五指猛地插入罗盘中央,带血的银针迸发出刺目的青光。
“坎位,破!”
银针瞬间化作流光,没入了兽骨的眼眶,整具骸骨一下子变得僵首。
朱逸尘借着反冲之力跃至半空,神农虚影的手掌与他的右掌重合,带着金色的火焰,狠狠拍在萧护法真身的天灵盖上。
萧护法七窍喷出紫火,九个分魂同时发出惨叫。
苏瑶这时突然发现,那些分魂的移动轨迹,竟与罗盘上的某些星位完全对应。
她刚想要开口提醒,朱逸尘己经扯断了腰间的药囊,十三枚金针沾着药粉射向不同方位的岩缝。
“你居然能看穿紫煞玄火的命门......”萧护法真身暴退之时,左肩突然炸开了血花。
那些沾着药粉的金针在岩层中引发了连锁反应,倒悬宫殿的紫光竟被牵引着注入了罗盘。
朱逸尘的指尖开始浮现出石纹,这显然是燃烧寿命的征兆。
他踩着崩落的巨石,一步步逼近萧护法,背后神农虚影的骨骼正在片片剥落:“三日前我埋下的苍耳子,此刻该顺着地脉到你丹田了吧?”
萧护法正要运功,腹部突然鼓起无数尖刺状的凸起。
趁他分神的刹那,朱逸尘的银针己经刺入其膻中穴。
整个地窟瞬间寂静无声,倒悬宫殿的雕花窗同时炸碎,血泪化作暴雨倾盆而下。
当苏瑶的惊呼声响起时,朱逸尘突然察觉到萧护法嘴角的笑意。
那些破碎的兽骨残片不知何时己组成了新的阵图,而自己掌心的罗盘,正与百里外的青铜宫殿产生着诡异的共鸣......
岩浆湖面的波纹突然停滞,朱逸尘五指间流转的青光与倒悬宫殿的紫光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萧护法破碎的分魂在虚空中化作九道血色锁链,可在触碰到青铜罗盘的瞬间,就被星图纹路绞得粉碎。
“就是现在!”朱逸尘咬破舌尖,精血喷在了旋转的罗盘上。
神农虚影残破的骨骼突然迸发出金光,整个地窟的混沌能量如同百川归海一般涌入他左手的银针。
萧护法真身胸口的血咒印记疯狂地闪烁着,那些刺入他穴位的金针突然倒卷,带着苍耳子的尖刺在他的经脉里爆开。
苏瑶看到朱逸尘的左手小指己经完全石化,晶莹的结晶正顺着血管向掌心蔓延。
“灵枢九转·断生死!”
随着朱逸尘的一声暴喝,青铜罗盘炸成了万千星芒。
神农虚影的残骨化作金色符咒,在虚空之中凝成巨大的神农鼎虚影。
萧护法刚要结印,却发现自己的紫煞玄火竟被鼎中喷涌的青色火焰反噬。
岩浆湖面轰然炸开,倒悬宫殿的雕花窗里飞出无数青铜锁链。
朱逸尘踏着崩裂的岩层高高跃起,石化的左手硬生生插入萧护法胸口的血咒。
当青色火焰顺着血脉烧入对方丹田时,整个幽冥地脉发出震耳欲聋的哀鸣。
“你...怎么可能...”萧护法七窍中喷出的不再是紫火,而是泛着药香的青烟。
他的皮肤迅速干枯龟裂,露出下面森白的兽骨纹路,“主上不会放过......”
未说完的诅咒被岩层深处传来的轰鸣所打断。
倒悬宫殿突然倾斜,那些渗血的窗棂里伸出无数白骨手掌。
朱逸尘拽着苏瑶迅速后退,杨将军的玄铁重剑斩断追来的青铜锁链,火星在黑暗中划出凄艳的轨迹。
当烟尘散尽,萧护法的残躯己化作青铜雕像。
他最后的邪笑凝固在脸上,右手食指正指向百里外的某处虚空。
朱逸尘喘息着跌坐在灼热的岩地上,石化己经蔓延到整个手掌。
“朱先生!”苏瑶撕下裙摆想要为他包扎,却被指尖的结晶割破了手指。
殷红的血珠滴在石化的手掌上,竟泛起了诡异的金纹。
杨将军突然单膝跪地:“这些降兵说,萧护法不过是十二冥煞卫之一。”他的重剑挑起地上半块青铜腰牌,上面狰狞的鬼面图腾令岩浆都黯淡了几分。
朱逸尘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捏碎药囊,苍耳子的尖刺扎进石化部位。
钻心的疼痛让他清醒了几分:“打扫战场时,注意所有带有星图纹路的青铜残片。”
地脉深处传来闷雷般的震动,倒悬宫殿的轮廓正在逐渐虚化。
马谋士擦拭着八卦镜的手突然停住,镜面映出的却不是众人的身影,而是百里外某座血色宫殿里晃动的十二盏魂灯——其中一盏刚刚熄灭。
当众人退出幽冥地脉时,夜空中的紫微星突然大亮。
朱逸尘靠在古树上调息,没注意到苏瑶偷偷收集了他伤口脱落的结晶。
远山深处传来兽吼,某种比紫煞玄火更阴冷的气息,正顺着地脉流向他们明日要征战的峡谷。
石化的左手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朱逸尘望着指缝间残留的星图纹路,突然想起师父临终前那句被雷霆吞没的警告——当医者手掌染上不灭星光时,幽冥的大门就将为宿敌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