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曜石擂台的裂缝中缓缓渗出淡青色的雾气,朱逸尘背在身后的手指轻轻着那半块玉佩。
欢呼声中夹杂着冰晶碎裂的清脆响声,他清楚地看见孙长老袖口掉落的玉蝉碎片正被血色莲台悄悄吞噬。
“肃静!”
李掌门踏着鹤影从天上降落,腰间的青铜药杵碰撞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七十二峰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朱逸尘手腕上的莲纹还在和阵图产生共鸣,把药王杵的图腾映照得更加清晰。
他看着掌门袖口暗绣的七星纹路,突然想起昨晚在冰狱裂隙中郑前辈的传音——那声音竟然和三年前师门禁地的守墓人的声线重合。
“朱逸尘听令。”李掌门抬手招来九盏琉璃灯,灯芯是七种颜色的火焰,“从今天起,赐你药王阁行走的职位,可以参阅藏经阁三层的典籍。”
霞光中忽然有暗香飘来,朱逸尘接过令牌的时候闻到了一丝腐骨草的气味。
这味本该在三十年前就绝迹的毒物,这时候正缠绕在孙长老递来的贺礼锦盒上。
他装作不知道,指尖在盒底轻轻叩了三下,正符合灵窍医典中记载的“叩脉辨毒”之法。
“谢掌门厚爱。”朱逸尘躬身行礼,余光瞥见苏瑶头发上的冰玉簪闪过奇异的光芒。
那本该通体洁白的玉簪深处,竟然隐藏着和钱师弟冰蛇一样的寒气。
庆功宴设在七星连珠的玉衡殿。
当朱逸尘踩着青石台阶走向主座的时候,廊柱之间的暗影里传来刻意压低的议论:“听说他治好的那个冰脉症患者,其实是他自己导演的......”
“可不是嘛,钱师弟突然走火入魔也太奇怪了......”
朱逸尘端起琉璃盏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琥珀色的酒液里浮动的冰晶突然凝结成细小的卦象。
灵窍医典在他的识海中翻到“天机映酒”这一篇,他借着仰头喝酒的姿势,把三枚银针藏在了舌头底下。
戌时三刻,血色莲台完全沉入了青曜石。
朱逸尘以查阅典籍为借口提前离席,却在药王阁的转角碰到孙长老的亲信捧着鎏金药匣匆匆忙忙地走着。
那匣子缝隙里渗出来的紫雾,明显是南疆邪派独有的蛊毒“千丝绕”。
“朱师兄留步!”苏瑶提着宫灯追了过来,裙裾扫过青砖的时候带起细碎的冰花,“郑前辈让我传话给你,说藏经阁三层的《九转还阳录》有夹页。”
子时的更漏声中,朱逸尘指尖燃着灵火翻阅古籍。
当翻到记载“药王杵失窃案”的章节时,怀里的玉佩突然发热。
他把玉佩按在书页残缺的地方,那些被虫子蛀了的墨迹竟然变成流动的金砂,慢慢地拼凑出半张冰狱的地形图。
窗外传来瓦片轻轻响动的瞬间,朱逸尘吹灭了烛火。
月光透过雕花的窗棂,在地面投下了药杵形状的光斑。
他故意把抄录的假地图塞进枕头下面,真图却用银针刺入案头那盆七星海棠的叶脉。
寅时初刻,锁链断裂的声音又一次从地底传来。
朱逸尘闭上眼睛假装睡觉,灵窍医典在意识深处展开立体的经络图——七处要穴对应的星位正好和血色莲台重合。
他藏在袖子里的左手悄悄地结印,昨晚布置在药庐西周的三十六根定魂针同时泛起青光。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的时候,朱逸尘突然睁开眼睛。
案头的海棠花自己动了起来,三片沾着夜露的叶子准确地落在他昨晚默写的《冰狱裂隙考》上,排列成箭头指向西侧的经卷架。
架顶那尊青铜药王像的杵尖,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向了孙长老居住的栖霞峰方向。
(本章完)
晨雾中的血丝在朱逸尘的瞳孔里凝成了冰棱,他屈指轻轻弹了弹案头的海棠。
三片沾着夜露的叶子突然泛起青光,把西侧经卷架的阴影切割成棋盘一样的纹路。
“各位既然己经来了,为什么不现身?”
话还没说完,七道黑影从雕花的梁柱间落了下来。
他们的脚尖还没碰到地面,药王阁西角的定魂针突然发出龙吟,青石地面上浮现出和血色莲台一模一样的阵图。
冲在最前面的蒙面人突然捂住喉咙,指缝间渗出来蛛网状的紫纹——正是鎏金药匣里的“千丝绕”蛊毒。
朱逸尘甩了甩袖子扫落琉璃灯罩,七色的火焰在空中凝成银针的样子:“孙长老送的贺礼,当然要还给他。”他指尖轻轻一转,那些火焰针尖竟然倒转方向,把蛊毒顺着来的路逼回了黑衣人的经脉。
惨叫声中,最后面的黑衣人突然扔出青铜铃铛。
铃舌撞击的瞬间,朱逸尘怀里的玉佩突然发出强烈的白光。
那些快要碰到他眉心的音波,竟然在离皮肤三寸的地方奇怪地冻结成冰晶。
“冰狱裂隙的寒气,倒是和钱师弟养的冰蛇是一样的。”朱逸尘踩碎满地的冰晶,袖子里的银针准确地刺进黑衣人的后颈“天柱穴”。
藏在暗处的三十六根定魂针跟着动了起来,把想要自己断绝经脉的黑衣人定在了原地。
晨钟打破血色的雾气时,李掌门带着药香走进了药王阁。
被银针钉在青铜药王像上的七个黑衣人,胸前都出现了南疆邪派的赤蝎纹。
孙长老捧着茶盏的手指突然用力收紧,青瓷盏的边缘裂开像蛛网一样的细纹。
“朱师侄真是......”孙长老袖子里滑出半截墨玉笛,笛孔里渗出来腥甜的气味,“后生可畏啊。”
朱逸尘突然捂住心口剧烈地咳嗽,指缝间流出来的血珠掉到地上变成了冰。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踉跄着扶住经卷架,暗中把沾着血的冰珠弹向孙长老的鹤氅下摆。
当冰珠碰到暗绣的七星纹路时,竟然变成了三只通体透明的蛊虫,转眼钻进了织锦的缝隙里。
“让长老见笑了。”朱逸尘擦掉嘴边的血迹,目光扫过孙长老突然僵硬的右手,“昨晚研究《九转还阳录》,不小心被夹页里的冰魄寒气伤到了。”
正午时分,七十二峰的弟子聚集在演武场。
朱逸尘当众演示“叩脉辨毒”的法术,指尖点在钱师弟的手腕上时,藏在对方袖子里的冰蛇突然抽搐着现身。
观礼的郑前辈突然出手,药杵轻轻一点就把冰蛇炼化成了七颗湛蓝的丹药。
“这东西可以解三阴绝脉。”郑前辈把丹药扔给苏瑶的时候,她头发上的冰玉簪突然发出清脆的响声。
簪身的裂纹里渗出来的寒气,竟然和朱逸尘早上咳出来的血冰是一样的。
暮色西合的时候,朱逸尘独自来到药庐后面的断崖。
他拿出怀里的半块玉佩按在石壁上,昨天从海棠叶脉提取的冰狱地形图突然在月光中浮现。
当地图上的某个星位和栖霞峰重合时,身后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声音。
“朱师兄......”苏瑶提着熄灭的宫灯站在梅树下,裙角沾着暗红色的霜花,“栖霞峰北坡的寒潭,昨晚结出了血色的冰凌。”
子时的梆子声被突然刮起的山风淹没。
朱逸尘看着苏瑶离开的背影,突然闻到风中夹杂着腐骨草的气味——和三天前孙长老锦盒上的味道完全一样。
他转身走向药庐的时候,袖子里的银针在青石板上刻下星宿的轨迹,最后一笔正指向栖霞峰的方向。
药王阁顶层的青铜药杵突然没有风却自己响了起来,惊起了满山的鸟儿。
朱逸尘推开窗棂的时候,看见孙长老闭关的洞府上空,三颗血色的星辰正慢慢地组成蝎尾的形状。
他蘸着七星海棠的晨露在宣纸上画符,没干的墨迹突然自己游动起来,拼凑出半张南疆的地形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