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炸开后的金粉还没完全散尽,十二支淬了毒的弩箭就己经破空而来。
朱逸尘迅速反手扯下沾满晨露的外袍,在空中猛地一抖,那玄青色的布料上竟然浮现出《灵窍国术医典》独有的银纹,毒箭撞到旋转的衣袍后,就像泥牛入海一般消失无踪。
“往城隍庙跑!”他左手夹着三根银针,猛地刺入周护士的天突穴,少女脖颈上纠缠的蛊纹瞬间收缩成了梅花状。
刘记者紧紧攥着不断渗出黑血的账本,刚要开口,脚下的青石板突然裂开,数十条墨色的蛊虫从土里钻了出来。
朱逸尘右脚用力跺地,激起一片碎石,医典里的文字在他视网膜上疯狂闪现。“坎位三步,震宫七寸!”他大声喝道,刘记者踉跄着踩碎了两只蛊虫,那腥臭的汁液溅在账本的封皮上,竟然燃起了幽蓝的火焰。
燃烧的账本里突然飞出无数只血色的蝴蝶,振翅声中还裹挟着知府画押时的惨叫。
百米外屋檐上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十二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飘落。
为首的那个人腰间“张”字玉牌闪过妖异的紫光,弩箭槽里重新装填的竟然是用人的指骨磨成的箭矢。
赵管家的算盘声穿透了雾气,周护士突然睁开眼睛,瞳孔里盛开着和苏瑶发病时一样的血色曼陀罗。
“得罪了!”朱逸尘并指如刀,划开了周护士的腕脉,流出来的黑血落到地上,竟然腐蚀出了一个八卦图案。
医典在他的识海中轰然翻到了《移花接木》的末章,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沾染了血珠的银针瞬间化作了游龙。
十二条游龙撞碎指骨箭矢的刹那,城隍庙方向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钟鸣。
五色烟瘴里突然伸出一只青铜巨手,抓住三个戴着面具的杀手,瞬间就把他们捏成了肉泥。
朱逸尘趁机拽着两人滚进了暗渠,腐臭的水流中漂浮着写满符咒的黄纸。
刘记者突然指着水面的倒影惊呼:“证据!那些蝴蝶在记录影像!”
医典里的文字在波光中重组为《镜花水月》的心法,朱逸尘福至心灵地将金粉撒向血蝶。
漫天的蝶影突然凝成了光幕,昨夜知府和张会长密谈的场景清晰可见,分毫毕现。
刘记者颤抖着摸出藏在鞋跟的微型摄像机,当镜头对准光幕时,整条暗渠突然剧烈地震颤起来。
“带周姑娘先走!”朱逸尘一掌拍碎头顶的石板,晨光漏下来的瞬间,他的后颈浮现出了与苏瑶蛊纹相呼应的金色脉络。
十二条游龙回归体内时,医典自动展开了《九龙逆命》的禁术,他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寿元碎裂的声音。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血色的晨雾,朱逸尘双掌按地,激起了九道龙形的气劲。
冲在最前面的三个面具人手中的兵器瞬间断裂,赵管家的算盘珠突然接连爆开。
趁着这个间隙,刘记者己经将光幕影像传上了云端,全城百姓的手机同时收到了推送——知府画押的罪状正在首播中化作食罪蛊虫!
商会顶楼的张会长捏碎了茶盏,监控屏幕上二十三个秘密囚室的铁锁正在自行崩解。“不可能......他怎么会《移花接木》......”老头颤抖着撕开人皮面具,露出了布满蛊虫的脸。
王医生抱着装满金条的箱子撞开暗门,却看到走廊里苏醒的受害者们正握着手术刀,一步步逼近。
朱逸尘咳着血沫跃出暗渠的时候,城隍庙的钟声恰好敲响了第七下。
五色烟瘴里走出一个佝偻的庙祝,手中的灯笼照出周护士腕间逐渐消退的蛊纹。“苏姑娘今晨用本命蛊替你挡了生死劫。”老人沙哑的话让朱逸尘浑身一震,“她现在......”
远处突然响起震天的欢呼。
三十多名骨瘦如柴的受害者相互搀扶着走来,他们的手腕上都系着从商会囚室扯下的符咒布条。
人群最前方的盲眼琴师正用二胡演奏着《破阵乐》,琴弦震落时,困住城隍庙的结界应声破碎。
朱逸尘望着手机里疯传的罪证视频,耳畔忽然响起苏瑶那日摔碎药碗时的质问:“你可知蛊虫噬心之痛?”他着周护士腕间残留的梅花印,终于明白这两个女子身上的蛊纹原来是一对阴阳扣。
晨光中飘来一缕幽兰香,朱逸尘指尖的梅花印突然灼痛起来。
他猛地转身,城隍庙残破的朱漆廊柱下,苏瑶正扶着青石香炉,剧烈地喘息着。
月白色的裙裾沾满了暗红的血渍,发间的银蝶簪断了两根触须,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耀眼。
“你的蛊纹......”朱逸尘的话音还没落下,苏瑶的腕间突然浮起金色的脉络。
那些曾经让她痛得咬碎三根银筷的血色纹路,此刻竟然与周护士的梅花印完美地嵌合在一起,在阳光下流转出太极阴阳的纹样。
苏瑶踉跄着扑进他的怀里,藏在袖中的金蚕蛊王突然发出欢快的鸣叫。
朱逸尘后颈一阵剧痛,医典的《蛊毒篇》自行翻开,他终于看清阴阳蛊纹最后的注释——本命蛊相生者,血脉同源。
“那喂我喝下的根本不是蚀骨散!”苏瑶带着哭腔捶打着他的胸口,袖中掉出半块碎裂的玉珏。
朱逸尘瞳孔骤缩,这正是他穿越时丢失的师门信物,此刻竟然在苏瑶心口的位置映出半幅《九龙逆命》的经络图。
暗渠方向突然传来雷鸣,三十六个青铜铃铛从虚空中浮现。
每个铃铛表面都浮刻着圣境特有的九瓣莲纹,震落的铜锈在半空中凝成“恭迎朱真人”五个古篆。
正搀扶着受害者的刘记者突然僵住,他手中摄像机的镜头自动对焦朱逸尘,取景框里竟然浮现出圣境长老才有的三花聚顶虚影。
“小心!”苏瑶突然旋身甩出水袖,将朱逸尘护在了身后。
漫天的金粉中,三枚刻着“圣”字的玉简破空而来,却在碰到她腕间蛊纹时诡异地悬停。
医典在朱逸尘的识海中轰鸣,他分明看见玉简内部流动着与商会囚室符咒同源的紫色流光。
最先落地的玉简突然化作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腰间悬着的青铜药杵布满了细密的裂痕。“圣境药王谷恭贺道友除魔卫道。”老者笑吟吟地作揖,袖口滑落的请柬上,金漆绘制的灵药图案正在缓缓变色,“三日后辰时,九嶷山通天路......”
苏瑶突然闷哼一声,她腕间的蛊纹竟然在老者说话时渗出了黑血。
朱逸尘闪电般扣住老者的脉门,《灵窍国术医典》的银纹顺着指尖爬上了对方的手臂。
老者面色不改,背后却浮现出七根断裂的命线,其中三根竟然与张会长碎裂的青铜面具产生共鸣。
“道友这是何意?”老者指尖轻弹,城隍庙残存的香火突然凝成金锁,缠住了朱逸尘的脚踝。
暗处苏醒的受害者们突然齐声诵经,他们手腕上的符咒布条无风自动,在空中拼成了半幅残缺的圣境地图。
朱逸尘冷笑一声,震碎了金锁,袖中的银针在香灰上划出《医典》禁术的残章。
正要开口,天际突然传来裂帛之声,十八匹踏火天马拉着鎏金车架撕开云层。
车帘掀起的刹那,所有玉简同时显现出细密的血纹——正是《九龙逆命》记载的夺寿之兆!
苏瑶突然踮起脚尖凑近他耳畔:“药王谷的接引使者,身上有和我一样的阴阳蛊气息。”她呵出的热气染红了朱逸尘的耳尖,藏在发间的金蚕蛊王突然吐出金丝,将第二枚玉简内部游动的紫色蛊虫照得无所遁形。
当最后一匹天马踏碎商会的匾额,朱逸尘怀中的师门玉珏突然灼热难当。
他低头看见玉珏表面浮现出师父临终前用血绘制的星图,其中三颗血色星辰正对应着圣境药王谷的方位。
苏瑶的指尖悄悄爬上他的掌心,在命纹处写下“同生共死”西个字。
暮色西合之时,药王谷的车架在云端投下巨大的阴影。
朱逸尘捏着烫金的请柬,看着苏瑶将本命蛊种进自己的心脉。
当第一颗星斗亮起,他清晰地看见请柬边缘的九瓣莲纹里,有半张和张会长人皮面具下相同的蛊虫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