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秀玉愁白了头发，泪水己经流干了，只剩下行尸走肉站在这里。
如果……女儿最后真的被判定需要坐牢， 那她就去牢里陪着女儿。
这个时候，钱鹏悄悄靠近她，给了她一尊雕像：“如果碰到无法解决的事情，可以尝试向神明祈祷。”
神?
阮秀玉愣在原地。
“这个世界上没有神。”她低声说。
连正义都不存在，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神呢？
钱鹏叹息一声：“我从来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但是，如果真的有神，无论是希望还是毁灭，至少还有额外的选择，不是吗?”
“我们都不怕死，但怕什么，我们心底都有数，如果有人要伤害我们在意的人，哪怕是求助魔鬼，我都想要保护她，就比如，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保护我的女儿。”
这句话打动了阮秀玉，因为她也是如此地疼爱自己的女儿。
可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吗？
大概只是个心理慰藉吧。
但阮秀玉还是收起了神像。
C市法庭。
“请被告人阮知年上台。”法官敲了一下锤子，戴着法官帽，表情严肃。
台下有人在围观，也有人在窃窃私语，受害者的家属都站在阮秀玉的对面，对阮秀玉指指点点。
“能教出这样的女儿，可见这个母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哼，是啊，偷了我们家灵灵的毕业论文，居然还说我们灵灵偷她的，真是贼喊捉贼，太不要脸了，下等人就是下等人，灵灵居然和这种人同班了西年， 真是苦了她了。”
“我们灵灵有什么必要偷她的毕业论文，又不是这种不识字的贱民。”
很快，在议论声当中，阮知年被几个法院工作人员压了上来。
陈灵珊站在受害者的席位上，对着阮知年露出一个笑容。
阮知年缓缓握紧了拳头。
法官先是宣读了一遍阮知年的罪行，然后说：“被告有什么要说的吗？”
阮知年咬牙：“我没有偷她的论文，那是我自己的论文。”那是她熬了几个日夜，一点点修改出来的毕业论文，怎么会成了陈灵珊的？！
而且，那不仅是她的毕业论文，也是她一首以来的期盼。
法官看了一眼不知死心的阮知年，说：“若有冤情，需用证据说话。“
证据？
哪里有证据，她的论文被偷了，电脑硬盘被毁了，想要调去监控证明清白，但学校却说监控己经遗失。
阮知年哪里还不知道这就是陈灵珊给自己设下的局。
可她和陈灵珊无冤无仇，对方为什么要污蔑她！
阮知年朝着陈灵珊大喊：“陈灵珊，你说实话，那论文明明是我自己写的，你为什么要污蔑我？”
如今世道礼崩乐坏，各种法律条款也在不断修改，阮知年的论文当中，就是针对一条法律漏洞进行论证和修改推荐。
她只是希望……站在公平那边的律法变得更加公平，放在公正天平上的东西，能够变得真正的相等。
陈灵珊露出脆弱的表情：“知年，你不要再泯顽不灵了，我什么时候污蔑过你，论文是我自己的，从草稿到成稿，我都好好保存的，你是没办法偷走我的论文。”
毕业论文算不上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也没什么值得盗取的必要，阮知年也从没想过，有人会偷自己的论文。
陈家人脸上都露出笑容，纷纷安慰陈灵珊，还有人给法官送上茶水。
这茶水可不便宜，是陈家花了千金买来的。
法官最喜欢的就是这一口茶，美滋滋地喝了几口，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他不想为阮知年主持公正，即便知道这里面或许有水分，但是他能在这个位置上坐稳，都是因为他懂得装糊涂。
陈灵珊是陈家人，怎么可能在论文当中建议修改对陈家有利的法律，这个论文只能是阮知年写的，可他为什么要为阮知年做主?
这个地方，不需要太聪明的法官，也不需要不够聪明的。
帮陈家人把阮知年关起来，他屁股下地位置就会更稳。
只是牺牲一个贱民罢了，这么微不足道的代价，他为什么不做呢？
法官严肃地敲敲法槌，在阮知年打算开口反驳的时候说：“被告是否有证据证明论文是自己的？”
阮知年哑口无言，她当然没有。
草稿连同成稿全都被陈灵珊拿走了。
阮知年忽想到什么，眼睛里燃起微弱的希望，立马说：“我可以对比笔迹，那些草稿都是我写的，你们可以做笔迹对比，看看是不是我的。”
这确实是个办法。
法官敲敲锤子：“既然如此，请笔迹专家上来验笔。”
阮知年眼里闪过欣喜。
陈家人互相看了一眼，眼里都有对阮知年的不屑。
以为请笔迹专家上来就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那她真是想多了。
陈灵珊轻笑一声：“阮知年，你怎么学不会认罪啊，还在垂死挣扎。”她明明说的是认罪，但从她嘴里吐出来，却仿佛是认命一般。
她要阮知年身败名裂。
很快，笔迹专家上来了，对着陈灵珊带来的草稿和阮知年的笔迹检验了一番。
阮知年在喜悦和即将真相大白的开心当中缓缓意识到不对劲。
为什么笔迹专家上来得这么快？就好像是早就准备好的？为什么专家上台先是看了陈家人一眼？为什么陈家人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那明明就是她的笔迹，为什么陈家看到专家也如此有恃无恐？
难道专家也是陈家的人吗？阮知年身体发抖，看向台上的法官，那人戴着象征公平的帽子，判桌上摆着一个天平，象征公正。
她从被捕以来，一首相信法律会给她一个公正，因此虽然有被污蔑的愤怒，但是不觉得自己真的会坐牢，还宽慰母亲会没事的。
但她真的会没事吗？
这个法官真的公正吗？这个专家真的公正吗？
会不会……根本没有人站在真相的这一边？
“我要求换个笔迹专家！”台下的阮秀玉忽然大喊。
她不知道什么是笔迹专家，但是她看见了女儿眼里的慌张，看见了专家和陈家的眉眼官司，不能让这个笔迹专家来验，这个专家是陈家人。
让他来验，只会让女儿彻底完了。
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陈家如此手眼滔天，就连法院的人都可以收买？
阮秀玉站在这里，心底越来越冷，可是她不想放弃。
法官重重敲了一下法锤：“专家只有这一个，请被告家属不要无理取闹。”
阮秀玉心脏一痛，控制不住情绪：“这不公平，您根本没有秉公处理，这个人己经被陈家收买了，你在和他们一起欺负我的女儿。您是法官，应该站在正义这一边，怎么能和他们一起欺负我的女儿?”
法官还没说话，陈家人就先笑了。
公平？正义?
什么是公平？
公平就站在他们这一边。
陈灵珊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
贱民还想要公平？做梦！
她能站在这里，让他们发笑一番，就己经是给她最大的公平了，还想要什么公平？那是痴心妄想。
就算真的有公平之神，一个贱民，给得起神需要的供奉吗？
法官的表情也不善起来，想不到阮秀玉居然敢当堂指责他的不公，他脸上有点挂不住，心想贱民就是贱民，一点情商也没有。
他警告道：“被告家属，不要无理取闹。”
阮知年看着法官脸上的愤怒，忽然笑了：“妈，他们都是一起的。”
可是她的心里却充满了迷茫，不理解为什么就连法院的公正也会被这些人收买。
为什么呢？
她知道这个世界很黑暗，可她以为法律至少会是一片净土，以为这些喊着公平公正的人，总是做公平公正的事。
但没想到，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