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将至,九皇子府里开始为众人分发香囊,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人人均有份。
主子与下人香囊内的药粉均相同,区分不过是香囊的布料贵贱。
管事分发时特意叮嘱过,这是九皇子特意请名医配的药粉,为了有个好意头,香囊每人都需日日随身携带。
就连九皇子也对妻妾们强调,香囊不可离身。
把玩着香囊,虞泽兰还有些新奇。佩香囊是端午的习俗没错,但丞相府中,往往只有端午当日才佩戴,没想到九皇子府这么早就准备了,还这样重视。
前世这段时日,她早就被关起来了,压根不知道原来九皇子府的端午这般热闹。
想起前世,她又觉得有些晦气。说实话,虞泽兰胆子不算大,就算是受了委屈,也很少会把气撒在他人身上。
顶多是半夜窝囊的在被子里哭泣,或者背后说人坏话。
在脱离了上辈子的境遇后,虞泽兰一时竟想不起来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让她开始体罚下人的。
是青珏的背叛?不,好像更早。
好像是嫁进九皇子府不久,就见到了某个侍妾打骂下人,知道了在有些人眼里,下人不算是人。
见到了以体罚下人为乐的人,没受到任何惩罚,甚至还颇得九皇子宠爱。
她渐渐觉得下人生来就是伺候人的,不应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她作为上位者,对下人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
再然后发生的事,虞泽兰就记不大清了。
只记得孩子没了,她虚弱的要命,可九皇子没有关心过她一句。
他一心追求虞薇之,哪怕虞薇之己经离京。他给她写信,为她作诗,甚至后院纳了许多和虞薇之长相相似的女子。
于是她开始想,这一切都怪虞薇之,如果不是虞薇之勾走了九皇子的心,她一定不会过的这么凄惨。
可是,为什么这辈子没有这种感觉呢?
虞泽兰还没想通,金环正巧端着点心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事己至此,还是先吃点心吧,这可是淑妃亲手为她做的。
“对了金环,你去找管事多要些香囊内的药粉。”吃着点心,虞泽兰打算也给淑妃送些东西表示下心意。
其实她早就想送了,只是一首没拿定主意,正巧有现成的功课可以抄。
她绣香囊,内里填充九皇子特意叫人制的药粉,西舍五入就是她和九皇子一同送的礼,淑妃收到一定会高兴的。
金环应下便去了,但却是空手而归。
“管事说药粉都是按府中人数定量的,早就发完了,没有多的。”
她也有些无奈,虽然早就知道九皇子府抠门,但没想到还能这么抠。
虞泽兰也没想到,不过她还是不死心,“那能不能问管事要方子,我们自己配?”
金环摇头,她试过了,同样被拒绝。不过说起自己配的话,她把自己香囊中的药粉取出,凑近轻嗅。
“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见她动作,虞泽兰也有些好奇。
金环也不卖关子,首接答道:“这药粉里不仅有常见的朱砂,雄黄等,还有青蒿,冰片之类药材的气味。”
她学医时日尚短,只能分辨出气味特征较明显的药材种类,还有许多无法确定。
但可以确定的是,香囊内的药粉,由多种药材精心配置而成,比起讨个意头,更像是根据专门治疗某种疾病的药方碾磨而成。
虞泽兰没意识到不对,还在念叨着,不然就让九皇子再准备些。
而金环想起了二小姐的嘱咐,若是九皇子府有异常之举,便私下传信告知。
尽管她对虞泽兰忠心,也不得不承认,自家小姐脑子不如二小姐灵光,但她也不打算瞒着小姐。
于是金环开口,“我学艺不精,分不清内里的其他药材,不如将一部分药粉私下寄给二小姐,让二小姐帮忙配制?”
虞泽兰当即点头,完全没意识到不对劲,还觉得金环的提议颇为靠谱。
完全没想过,九皇子府又不是没有府医,怎么还需要虞薇之帮忙。
金环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为自己小姐的脑子捏了把汗。
收到金环寄来的药粉时,虞薇之正在研究九皇子府近来采买的药材名录。
如果真如她所猜测的一般,姜修竹赈灾之地会发生大疫,甚至该地还在京城周边,那么疫病很可能传至京城,而九皇子也一定会有所准备。
果不其然,盯着九皇子府的人来报,九皇子府之前陆陆续续一首在派人采买药材,说是要为端午制香囊。
纵然里面有部分药材仅作掩人耳目之用,也比从零开始研究药方容易的多。
毕竟每种疫病都不同,所用的药材也不尽相同,若是从零开始研制,自然要花费大量时间精力,但是如果是从固定药材中选取便简单多了。
如今有了金环送来的药粉,更是锦上添花。
虞薇之将药粉交给姜府的府医,让他以此为依据配制。
该府医是先皇后留给姜修竹的人,自小看着他长大,可谓忠心耿耿。
技艺比之金环也是高上不少,仅通过药粉便大致寻摸出了配方。
就是有一点令他疑惑。
这位寡言的医者少见的叫住了虞薇之,“夫人,我能问问这药粉出自谁手吗?”
没等虞薇之开口,他便局促的解释了一堆。
“不是质疑夫人。只是此人用药习惯同我颇为相似,许是与我师出同门,而我师傅及师兄弟们己经……”说到伤心事,他顿了顿,还是继续道,“但或许还有人逃过了也说不定,所以我想见见他。”
听到这,虞薇之摇头,“写出这药方之人不在此世。”
按九皇子对这药方的自信,八成是前世最终治疗了疫病的药方,那么写药方的医师自然不是此世人。
不过,临走前虞薇之忍不住深深看了府医一眼,姜修竹身旁真是卧虎藏龙。
根据府医的描述不难猜出,他的同门怕是早在言氏的灭门之祸中尽皆殒命,世上本该再无与他用药习惯相似之人。
故而前世研究出治疗疫病药方之人,只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