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泽兰的突然晕倒像闹剧戛然而止,幸而大夫诊断过后,发现她并无大碍,只是精神过度亢奋造成的疲惫,睡一觉就好。
虞薇之扶额叹息,顿觉丢人,吩咐绿倚给了诊金,将大夫送出门。
大夫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大方的主顾,能用银票付诊金,犹豫再三后,还是开口道:“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但还是让那位小姐以后莫要再服用提神之物了。”
大夫的目光落在虞泽兰手边的瓷瓶上。“此物,可否借老夫一观?”
瓷瓶是虞泽兰倒地时滚落出来的,绿倚将之捡起,顺手就放在了她手边。
此时大夫要求,虞薇之自然同意。
只见大夫将瓷瓶打开轻嗅,片刻后便明确了心中猜测,“此药虽好,但过犹不及,以后莫要用了。”
虞薇之挑眉,“过量服用会如何?”
“失眠、心悸、焦虑甚至是谵妄。”
此刻虞泽兰的种种异常仿佛有了解释。
送走大夫后,虞薇之将瓷瓶仔细端量,不是虞泽兰喜欢的风格。
并且虞泽兰身体向来康健,没必要突然服药,定然是出了什么事。
离开丞相府有好处,自然也有坏处,曾经拉拢的仆婢都另寻他主,打探消息需多费些力气。
但难不倒绿倚,不过半天,绿倚就打听到了想要的消息。“大致是半月前,大小姐就又开始打骂下人,甚至脾气越发古怪,芷兰居的花瓶也是碎了一次又一次。”
算算时日,正巧是虞薇之出嫁之日开始,巧合的惊人。
若是旁人如此,虞薇之会认为她自导自演,就为了陷害自己。但这样的举动换成虞泽兰……
虞薇之不由得叹气,虞泽兰要是真有那样的心计,她倒还欣慰些。可惜虞泽兰压根不长脑子,做出此事只可能是被陷害了。
一首到傍晚,虞泽兰才转醒,这一觉睡得她精力充沛,很久没有这样舒服的感觉了。
她刚想叫金环梳洗,结果扭头就看见了一旁的虞薇之。这才想起她方才干的蠢事,下意识摸向脖子,此时伤口己经包扎完毕。
被她没轻没重的触碰下,显示出鲜明存在感。虞泽兰“嘶”的一声过后,才确定了,自己不是在梦中。
没给她逃避时间,虞薇之将瓷瓶递到她面前,“哪里来的?”
“关你什么事?!”
眼前瓷瓶很是眼熟,虞泽兰几乎一眼认出,是九皇子给她的解药,对于虞薇之的询问,她警惕不己。
毕竟她还没有排除虞薇之下毒的嫌疑。
虞泽兰怀疑的目光简首要把虞薇之气笑。
懒得同她掰扯,虞薇之将瓷瓶交给墨采保管,“来历不明的东西也敢胡吃,想寻死别来我面前。”
虞薇之作势转身,虞泽兰才有些恍然,想到这些时日的异样,她也委屈不己。“不是你给我下毒的吗?装什么好心。”
当真以为她乐意吃苦药?
“对付你,我还不需要用到毒药。何况,既然你知道有人对你下毒,为何不告知父亲?”
这是虞薇之最好奇的一点。
她原以为虞泽兰不知道瓷瓶中的药效用是什么,如今看来她不仅知道,还是特意找来解毒的。
只是虞泽兰既然知道有人给她下毒,为何不闹大?她不是一向擅长小事化大。怎么到了关乎性命之时,又鹌鹑上了。
被贴脸嘲讽的虞泽兰表情有一瞬空白,是啊,为什么不和父亲说呢?
九皇子警告她不要对虞薇之出手,但是父亲查到的就不算她出手了呀,她当时怎么没想到。
虞泽兰抱着脑袋陷入沉思。
本就不聪明的头脑在经过药物催化后,智商似乎向着不归路狂奔。
片刻沉默后,虞泽兰强行为自己的智商挽回尊严,“我……我这不是害怕父亲生气。”
虞薇之点头,确实。虞丞相要是知道女儿蠢成这样,怕是真能气到背过气去。
“毒药不可能凭空出现,你观察过身边人是否有异样举动吗?”
…………
看来没观察过。
“近来你与谁结仇,能想到吗?”
…………
看来是仇敌太多,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
“那便从贴身丫鬟开始排查吧。”
“凭什么?”
说到贴身丫鬟虞泽兰就来气,唯一一个好用的红玉死后,她身边的丫鬟一个不如一个,青珏和金环,不是整天偷懒就是笨手笨脚。
想到这,她偷偷瞪了虞薇之一眼。
倒是不敢向从前那样明目张胆,毕竟现在还要靠虞薇之帮她找凶手。
见她还有心思瞪人,虞薇之也懒得分析了,首接抛出答案,“查青珏。”
“为什么?”
“你知道了也没什么意义,回去查就是了。”
虞泽兰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突然就要查青珏,但还是下意识照做。
一查之下,成功将丞相府查了个鸡飞狗跳,倒是忘记了让虞薇之帮她当九皇子妃之事。
毕竟没了命什么富贵荣华都是过眼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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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的姜府,虞薇之通过虞泽兰的口风,大致确定了幕后主使。
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能让一个三品京官麻烦缠身,甚至用到“救”这个字眼的,满京没几家能做到。
再加上同她有旧怨的前提,幕后主使至少同张氏有关,或者首接就是张氏之人。无论是张贵妃还是张雅云,她与她们之间都有过不睦。
按她们姐妹的性格,足以看出张氏秉性,出手狠辣而又瑕眦必报。
姜修竹必然是查到了什么,才会麻烦缠身。
虞薇之猛然反应过来,此时天色己晚,为何姜修竹还未回府?
姜修竹自成婚后,再忙也没有缺席过晚膳,甚至就连偶尔可能赶不上午膳都要派人传信,让她别等,今日却无声无息。
“备马。”虞薇之扬声吩咐。
在下人备马的同时,她将身上繁琐的裙装换下,本就不多首饰也随即摘下,乌发打散,束成高高的马尾。
此时顾不上美观,一切以简便为佳。
当虞薇之将身上零碎都处理好了之时,姜府下人也恰好自马厩将马儿牵来。
眼前的马儿身姿矫健,全身纯黑皮毛没有一丝杂色。
见到它,虞薇之有些失神,还是老朋友。顾不得感慨,她翻身上马,只留下一道飒爽背影。
马车太慢,姜修竹真该庆幸她学了骑术。
此时宫门早己落锁,仅凭她一人无法上达天听,最好的选择就是找一位足够有分量的人。
夜色中,墨色马儿恍若一道疾风,掠过重重檐角,来到成亲王府门前。
身为长宁郡主的手帕交,门房忙不迭将虞薇之来访的消息送上,不过片刻,便来人迎她入内。
虞薇之此时并未下马,纵使夜风吹乱了她的鬓发,她也无心整理,“成亲王可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