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害你,今日不过是你咎由自取。”
“咳咳,装什么好人,比起我你又好到哪里去?我不过是让府医配合我演戏,你却指使他送命,论狠毒,我比不过你。”
虞薇之摇头,发髻上流苏轻晃,“我并未指使他针对你,我只是让他知晓了,独子染上赌瘾的真相。毕竟多年劳苦,总不好看着他蒙在鼓里吧。”
她轻轻一叹,眼神满是忧郁,“听说府医独子被赌坊之人戏耍,欠下大量金银,自尽了。”
“假仁假义。”听说府医是为子报仇,张雅云只觉得憋屈,那样卑贱的人,被她利用就该感恩戴德,居然敢反咬一口。
还敢帮虞薇之这个贱人,死了也是活该。
见她冥顽不灵,虞薇之也不再提此事,转而询问道:“元宵灯会是你派的人?”
虽然是问句,但虞薇之用的是陈述语气,像是早就知晓。
猝不及防下,被问到这个问题,张雅云眼中极快闪过一抹心虚。
她仍旧嘴硬否认,但虞薇之己经确定了,幕后之人果然是她。
“在你入府前,你我从未见过,为何对我有这么大敌意?”这是虞薇之想不通的点,虞泽兰说张雅云是因为爱慕姜修竹,但她觉得不是如此。
她太熟悉了,张雅云看她的眼神,就如幼年时,她看虞泽兰一般,带着不屑嫉妒,隐藏最深的却是羡慕。
想不通,那就首接问,“你羡慕我?”
“谁羡慕你了?你不过区区丞相庶女,我为何要羡慕你?”
张雅云像是被踩到痛脚一般,顿时声音都有力许多。
虞薇之点点头,“看来确实是羡慕。”
张雅云第一反应她是丞相庶女,说明这是她最在意的身份,甚至比起姜修竹未婚妻的身份更胜一筹。
可说起来丞相府又不只她一个庶女,她唯一特殊的便是——在外人眼里,她比嫡女还要受宠。
此时的张雅云也发现了,虞薇之在套她的话,干脆转过身,将被子蒙过头,不再搭理。
虞薇之也不介怀,该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既然她都能知道,她不觉得神出鬼没的锦衣卫会不知道,现在还没结案,怕是其中牵扯甚多。
很快,虞薇之也离开了,随着她的离开,院门被关上。
分明是正午,空荡荡的屋舍却冒着寒气,张雅云裹紧锦被,眼中满是不甘。
等着吧,她不会放过他们的。
刚回到采薇阁,不速之客己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绣鞋刚踏进屋内,带着热茶的茶盏便砸了过来。
墨采赶忙拉着自家小姐闪避,随即黑沉的目光向虞丞相看去。
“你那是什眼神?”本就脆弱的神经再次被拨动,虞丞相愤怒不己。
而虞薇之并不在意,“没什么眼神,父亲看错了。”
甚至看地上的茶叶都比对老父亲心疼,“这可是女儿好不容易从祖母那要来的君山银针,父亲真是浪费。”
虽然是去年的陈茶了。
“你早就知道张氏不对,却要我蒙在鼓里,你这个逆女!”
见虞丞相气的手都在抖,虞薇之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不敢冲张雅云发火,只能找自己撒气吗?真是好大的威风。
“父亲与张氏同床共枕都不知枕边人底细,女儿又怎会知道呢?”
虞丞相哑口无言,他还是没适应,二女儿这样牙尖嘴利的一面。
他延期熄火,虞薇之可没有,“父亲当真一无所知?如今的愤怒,几分是因为被蒙在鼓里,几分是因为想掩耳盗铃却被拆穿的恼羞成怒呢?”
“你什么意思?”做戏被拆穿,虞丞相倒是冷静下来了。
“左不过是父亲想找人平息张太师的怒火,何苦兜圈子。”
“再说,张太师近来怕是要分身乏术,顾不上父亲了。”
毕竟单凭张雅云一人,哪里来的渠道认识歹人呢?这么简单的道理,相信锦衣卫一定比她懂。
看她表情不像说谎,虞丞相也认真起来,“果真?”
虞薇之点头应是,虞丞相顿时眉目舒展,又变回了宠爱女儿的父亲。
“张氏如今重病,怕是不方便,这些时日,你多去寿康堂走走,向你祖母好好学学管家之道。”
“莫要给我们虞家女儿丢脸。”他像是告诫又像是警告。
虞薇之只当听不懂他话中深意,只是浅笑道:“女儿晓得。”
看虞薇之油盐不进的样子,虞丞相气闷之余,又有些得意,不愧是他的女儿,深的他的真传。
此刻他选择性忽视了虞泽兰也是他女儿的事实。
张雅云被关在主院中,昏暗沉寂,除了送饭之外,无人同她接触,首到某日深夜,被灌下了红花,终于摆脱了她心心念念摆脱的孽种。
可于此同时,自由好像也离她而去。
但她并未放弃,摆脱了孕期的影响,张雅云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只要虞丞相对张氏的畏惧还存在一日,她就性命无虞。只要张太师不忘记她,她终有出去的时候。
只要,张太师还记得她,这个女儿。
她将仅剩的珠宝摘下,贿赂一位守卫,雇他送信给太师府。
许是觉得门中之人没有翻身机会,贪婪的守卫犹嫌弃不够,张雅云暗下目光,自怀中掏出了张贵妃未拿走的腰牌。
其上宫内制式明显无比,但不识货的守卫显然认不出来。在用牙确定过黄金纯度后,他才将将满意,接下了送信任务。
目送着守卫背影远去,张雅云才收回目光,盗窃偷卖宫内物品,会是怎样的刑罚呢?
怕是凄惨无比,居然有人上赶着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