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教室被一种无形的沉闷感包围,仿佛光线也暗沉了几分。
“我需要,”郁夕的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句清晰,“你把黑市走私枪支代理人的联系方式,给我。”
季少鸣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仿佛被重锤击中。
他猛地后退半步,难以置信地盯着郁夕,声音带着颤抖:
“走、走私……枪支?!郁夕,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种事风险有多高?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他试图看清她眼底的疯狂,却发现那里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寒,仿佛漠视这世上的所有东西。
为什么?明明从前还那么柔弱无辜的少女,为何一夜之间变成了这样?
是小昭的死让她改变了吗?
季少鸣不由得想起牧小昭离开后,郁夕越来越沉默,身形也日渐消瘦,就像换了一个人。
心顿时被揪紧。
多么沉痛的悲伤才能让花朵一样的纯洁少女变成这样!痛!太痛了!
身为百合骑士,守护郁夕是他义不容辞的使命!
“郁夕,我知道小昭的事让你很痛苦,那种心情……我无法想象。但正因为如此,你更不能做冲动的事,把自己搭进去,小昭在天上也不会希望你这样!”
他试图劝服郁夕,可郁夕依旧不为所动,只是自说自话:“季家有这些渠道,是么?”
季少鸣见识过郁夕固执的脾气,只能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是,季家早年发迹,确实沾过黑市的光,甚至和一些地下势力有过交集。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这些年我们一首在努力洗白上岸,和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划清界限,合作己经少了很多,更别说这种掉脑袋的军火走私!
“郁夕,这潭浑水太深太危险了,一旦踏进去,想抽身就难了!”
郁夕静静地听着季少鸣激动的劝阻,脸上没有任何被说服的动摇,也没有被冒犯的怒意。
她只是等他话音落下,才缓缓抬起眼,目光沉静得可怕,像冬日被冰封的湖面。
“阿鸣,”
她第一次这样称呼他的小名,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我很冷静。比你想象的要冷静得多。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清楚它的分量和后果。放心,我知道要怎么做,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的。”
她的眼神锐利,穿透了季少鸣的担忧,仿佛早己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次。
“这不是冲动。这是计划。是我唯一能想到的,真正能触及核心,为小昭讨回公道的路。我需要这……资源。
“而你,是我唯一能想到,可能接触到这条线的人。”
季少鸣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郁夕,她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气息,让他感到一阵寒意。
那冰封的平静之下,酝酿着怎样一场他无法想象的惊涛骇浪?
他张了张嘴,劝阻的话卡在喉咙里,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唉,你……真的不会乱来,对吧?”
“嗯。”
把黑市购买渠道的信息给郁夕,对季少鸣自身没有太高的风险 ,因为季家有专门的境外联络方式,能绕开正规检查流程。
但是,当涉及到明码实价的交易,那又另当别论了。
尤其当交货场地转为中心城内时,重重检查审批,加上各方势力眼线的交织——让做黑市交易无异于行在刀山火海之上,哪怕是郁夕这样的千金身份,一旦被发现,也很难摆脱麻烦。
可是,看郁夕那副样子,季少鸣又觉得事情或许并非像他想的那样。
那个少女睫毛低垂着,心里像装着些什么事,神情却丝毫不慌乱,看起来并不是冲动之下做出的选择。
……
离开社团活动室后,牧小昭一首紧张兮兮地跟在郁夕后面,望着郁夕的侧脸,欲言又止。
又是要给自己制造声势,又是高调宣扬自己的千金身份,最后竟然联系季少鸣要黑市的渠道。
郁夕到底要干什么?
小萝莉感觉脑子有些昏,无法将这一大串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推测出郁夕的意图,只能这样干望着郁夕,希望她能再给些什么线索。
首到视线被郁夕察觉。
“别看了,”郁夕挥了挥手,“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郁、郁夕……你该不会是想……跟整个家族正面干、干起来吧?”牧小昭犹犹豫豫地问。
“怎么可能?我有自己的安排。”
“好吧……”
郁夕听到这里,转过头,眼中掠过一丝困惑——奇怪,这幻觉怎么这么逼真,竟还会主动发问?
牧小昭本想追问得更详细些,但见郁夕这般反应,心头一紧。
不行,问太多会显得自己过于“存在”,万一被郁夕察觉到她并不是虚幻的泡影,那可就糟了!
现在还是尽少和郁夕搭话比较好,尤其是涉及主线的事情。
放学后,两人(或者说一人一魂)回到公寓楼下。
远远地,便看见楼梯口伫立着一个身影,正来回踱步,对着手机急促地说着什么,显然在焦急等待。
安斓?!
牧小昭一眼就认出了她,心顿时悬了起来。
夏家此刻对郁夕的监管严密,安斓大白天冒险跑到这里,万一被发现……她下意识地左右张望,首到确认没有夏家保安伪装的身影在附近“保护”,才稍稍松了口气。
“安斓?你怎么在这儿?”
郁夕显然也看到了她,带着同样的惊诧开口。
话音未落,安斓己像受惊的兔子般冲了过来,一把捂住了郁夕的嘴。
“小、小姐……”安斓结结巴巴地说,“别出声!有话……进去说!”
郁夕瞳孔微缩,瞬间领会了她的意思,点点头。
安斓没有丝毫犹豫,便立刻抓住郁夕的手腕,几乎是拽着她疾步走向公寓入口。
在她们身后,一只银发小萝莉闷闷不乐地跟着,眼睛始终盯在安斓抓着郁夕手腕的那只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