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天港一片肃穆,悲壮气氛弥漫数十里区域。
夏明正等人身形踉跄,神态恍惚,脸上尽是悲痛和不相信。
“迎灵~”
"呜——"
九艘战舰同时拉响汽笛,苍凉浑厚的鸣响穿透云霄。
鲲鹏主舰左右两侧100舱门同时飞出漫天纸钱,三万将士手中魂幡向西方扬起,百面红火军旗出现舱门之口。
“北风吹起…芦花飞舞漫天霜,英雄出征…血洒万里疆场……”
漫天纸钱之下,火红军旗之后,是一副副覆盖军旗的雪白冰棺,扶灵将士神色悲切缓缓走出舱门。
鲲鹏号舰首主舱门,姜昭辞悲伤轻唱歌儿,手捧托盘缓缓走在军旗之后。
托盘里,是断成几节的重戟,上边伤痕累累、血迹斑驳。
她身后,八名将官身穿礼服手抬冰棺跟随。
冰棺里,安静躺着浑身伤痕的陆长河。
天空灰暗,不知何时下起雪花,朵朵飘落火红军旗之上。
“不~”
夏明正等人目眦欲裂,赤红眼眸之上布满泪水。
“这不可能,他怎么会死,他怎么会战死…”
姜武老泪纵横,身形踉踉跄跄向陆长河冰棺走去。
其余人亦是不敢相信,悲伤向那具冰棺而去。
姜武来到姜昭辞面前,身躯颤抖看着断成几节的重戟,一双老手想去触摸又不敢。
“不该是这样…”
老将军无比痛苦,绕过姜昭辞走到冰棺旁,看着安静躺在里面的陆长河不停摇头,始终不愿接受他战死的事实。
“走开…”
姜武推开左前扶灵之人,悲伤接替他。
想起过往种种,这位灵元强者哭到不能自己。
那年,有个胆大妄为的青年,孤身闯帅帐,不知天高地厚说道:“元帅,我有办法退敌……”
自此,一颗将星冉冉升起。
他先安于内,后御其外,创造一件件前人不可能之事,给这个国家带来近50年的安宁时间。
每每谈及此事,姜武总是无比自豪说道:看,我这个学生还不错吧。
可在这些荣耀背后,是他那满身伤痕。
每次大战归来,他必战甲染血,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面对身上的伤势,他总笑说用几滴血换家国平安很值得,然后又投身到下一场战斗。
后来啊,他结婚了。
以为能安分点,结果大婚当夜带着新娘子奔向战场。
战后才发现,被他杀死的妖兽摆成爱心形状。
原来这个铁憨憨也懂得浪漫,也有常人的情感。
只是少年时期的苦难,让他的心智过于成熟,总说自己淋过雨,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滋味,所以想给大家撑把伞,挡一些风雨。
可是,又有谁替他挡了风雨?
年少时的孤苦伶仃,年轻时的孤军作战……后来好不容易遇到心爱之人,却没过几天好日子。
顾栀柔即将分娩之时,他作为丈夫无法守护身旁,一则紧急军情将他喊去长城。
他与八大妖族王座血战七天七夜,成功守住边境,没让一家一户受到伤害。
可是…
兽潮挡住了,他的家却没了。
他又如年少时那般,变成一个人……
“啊…”
想到这里,姜武心如刀绞、痛苦不堪。
老天何其残忍,为什么不愿意放过他?
夏明正、李秋、吕芳等七人代替扶灵将官,各抬冰棺一角悲伤向前。
十里缟素飘扬,万里雪花散落。
陆长河冰棺之后,十数万冰棺缓缓跟随。
这些冰棺里,有的躺着伤痕累累的将士遗体,有的是不完整的残骸,有的没有残骸,用身前兵刃代替。
还有的,连兵刃都没有,用将士身前之物替代。
镜头出现一具冰棺,里面没太多物品,只有一个相框。
照片上面是一个青年和妇人的合影。
照片背面有一句话:愿妈妈健康长寿!
“换装!”
主持迎接仪式的礼官双眸赤红,忍受巨大悲痛指挥礼兵换装。
“唰~”
迎接归来将士的礼兵动作一致,胸前同时出现一朵白色花朵,手中旌旗换成白色魂幡。
原本前来观礼的数十万军民代表,神色同样悲伤,脱帽低头向归来烈士默哀。
首播屏幕之前,无数人没了喜悦之色,皆是肃穆挺立。
打谷场上。
王保国老泪纵横,看着画面里的冰棺悲伤不己,痛苦之色不亚夏明正任何一人。
原本吵闹的孩童,此时抱着大人的腿,小嘴撇撇看着首播画面。
他们知道的不多,可这种悲壮深深感染他们内心。
陆安表情肃穆。
不知为何,在看到冰棺之内的陆长河后,一颗心止不住的抽痛,泪水不自觉从眼角滑落,像是有什么重要东西从生命中离开。
“鸣炮~”
天港,一枚枚礼炮射向空中,于雪花中炸开。
声响动天,这不是欢迎大军归来的凯歌,而是这片大地的悲鸣,是一个民族的伤痛。
娱乐场所歇业,各地工厂停工,所有学校停课,城市防空在此时响起…
洛安朱雀街不知何时起,所有车辆全部退出,路旁陆续有人出现。
洛安广场上,旗帜降至一半,纪念碑前花环换了菊黄。
军车在大道上整齐前行,每辆汽车头系白花,侧挂横幅,一同前往天港迎接战友回家。
寒风萧瑟,大雪还在飘零。
十数万英烈在战友的护送下坐上回家的车。
他们…去时少年身,来时英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