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神说——你要戴满鲜花，赤脚走过疾驰的瀑布。
咚——
神说——你要高声歌唱，你要弹指琴弦，你要无心舞动。
咚——
神说——你应于世间漫步，只为了陷入迷途，因为我才能在时间的洪流里，肆无忌惮地将你拯救。
……
白日的辉光自从苍穹挥洒奔涌，信徒在高天的曦日下歌唱。
穹顶的彩绘玻璃筛下七色光瀑，艾兰斯垂眸俯瞰广场上起伏的人潮。
晨祷的颂歌裹挟着风铃草的香气漫上来，在她绣着金线的袍角凝成露水。
白鸽掠过她发间悬垂的银月额饰，振翅时抖落的羽毛在圣光里如枯叶般冉冉而落。
数十根白石柱撑起的穹窿，在她脚下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那些匍匐在石阶上的信徒正用结痂的额头叩击大地。
他们的祷词里翻涌着魔骨病残留的腥甜，婴儿夜啼时灼烧的艾草苦以及酒馆后巷永远擦不净的灰黑。
愤慨，悲哀，忏悔……
艾兰斯的白袍纤尘不染，她感知到了他们的情绪，但却无法将这些情绪收为己用。
似乎她至始至终能够食用的只有欲望。
[您并非自己理解中的魅魔_]
"那如果我得要这样想呢？"艾兰斯呢喃着，高处的寒风掩盖她的声音。
[_嗯……]
[您或许会堕落_]
[您的意志扭曲了世界_]
[您获取了魅魔特质内在——炼精·吸神·入梦]
"……"
艾兰斯没有再去管星空，而是将视线放在了这些信徒身上。
或许她和这些教会的主教一样，站的太高了，她并没有真正感受过只属于这个世界的苦难。
但艾兰斯是不会去切身感受的，那样就倒因为果，本末倒置。
人生一词，说的轻巧，拿起放下又岂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是在这样一个落差极为巨大的世界里。
艾兰斯承认自己就一普通人，的确做不到那么圣母（此处无贬义）。
……
日上枝头，午饭时间。
艾兰斯看着自己桌前的清汤寡水，心中不免浮现出一抹欣慰。
'看看，这才是正儿八经的教堂，清心寡欲，只做祷告。'
正在感叹之际，一位修女坐在了艾兰斯的对面。
"午好，艾兰斯大人。请问下午的工作会有变动么？"
"还有工作？"艾兰斯放下手中的铁勺，好奇问道，"那你们下午的工作有哪些？"
"啊……很多呢，劈柴打水，做晚饭，还有出去通过治病来收取一些银币，怎么了，难道艾兰斯大人曾经不是这样的的吗？"
"啊……不是，你知道嘛，战场上只需要考虑活下来就行了。"艾兰斯脸不红心不跳地编造谎话，站起身道，"所以，这里并不像欢愉教堂那种？"
"欢愉教堂？"
"很明显不是呀！"
小修女也明显对艾兰斯的话语有些吃惊，迟疑片刻后低声说道，"欢愉教堂是教会的个例，那群尊奉欢愉之洛尼亚的堕落者，己经失去了被称作信徒的资格。"
"那教会不管？"艾兰斯笑着问道，"欢愉教堂可干了不少畜生事。"
"听说欢愉教系每年的供奉金是最多的。"
"好吧，瞬间就合理了。"艾兰斯吐槽着 ，"对了，待会跟我镇里去看看吧。"
"是，艾兰斯大人。"
……
梅因镇中。
修女带着艾兰斯走向边缘聚集地的几个农户家里。
"哟，曼丽，今天是你值守吗？"
蹲在路旁休息的农夫老布朗笑道，"这位小姐看起来很面生，是新来的修女吗？"
"不，她是主教。"小修女曼丽对着老布朗笑道，"您的老寒腿怎么样了，还需要治疗吗？"
"啊，上次的效果很有用呢。"布朗看了一眼曼丽身旁的少女，讪讪笑道，"你可以去城内试试，那些老爷们可是经常患奇怪的病。"
"城内就算了吧，老布朗，我还年轻呢。"
……
"所以你为什么不去镇内？"艾兰斯与曼丽一同坐在临时小教堂的木阶梯上，"虽然贵族很多，但城镇居民的收益比这里好很多。"
微风掀起农田的麦浪，也吹在艾兰斯的身上，将她盖在胸前的袈裟吹起。
"城内的老爷们不好伺候。"
曼丽嘟着嘴，"就算是居民，他们也总是想方设法地要把我们弄上床，所以一般都是牧师去的。"
"不过莫尔瑟阿姨说我就算去了也不会有人喜欢的。她说我的太小了。"曼丽噘着嘴，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己经将艾兰斯认为是新的大主教。
'嗯……那倒不一定。'艾兰斯瞥向小曼丽袈裟下的黑色内衣，可以说贴合紧密，"所以……也不要这么伤心啦，小家伙。"
艾兰斯摸了摸曼丽的额头，"你这样可是很方便了，不然你看看我，喏，连睡觉的时候都只有侧身睡，很多时候动作一旦剧烈，还要用魔力来保持它们不产生过于明显的晃动呢。"
艾兰斯说着，掀起胸前的袈裟。
当曼丽看着布袍下那两团在阳光下闪着光泽的巨大黑丝软糯时，感觉耳朵发烫的厉害。
"谢谢……艾兰斯大人的安慰……我……我其实也很庆幸的。"
曼丽连忙将视线挪开，却又不经意间多瞥了一眼。
'羞〃?〃'
……
回到主教办事房中。
艾兰斯发现周围这些农户的生活并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说有些清贫，毕竟他们连买种子的钱都得借。
"嘿曼丽，帮我把消息传出去，说伯勒西亚教堂在发放救济金，要求就是月入低于五枚银币的农户才可以领取。"
"艾兰斯大人，教堂每月的例金只有10金……除去日常维护开支，大家都在外出救治伤员或者对付一些简单魔物来赚取资金呢。"曼丽缓缓说道。
"没事，可以用我的。让大牧师过来，让他去换点银币回来。"
——————
暮色浸染彩窗的瞬间，艾兰斯解下绣着神明的眼带。
最后一缕光顺着她垂落的发梢滴落在祭台之上。
有修女看见大主教独自走向忏悔室。
但翌日破晓时分，她依然站在穹顶最高处，为神明守望这世界，任由圣光将那些夜露蒸发。
……
三天后，伯勒西亚教堂开始发放救济金的消息就传开了。
而艾兰斯拿着手中还剩几枚金币余额的紫色钱卡，若有所思。
八百金币，能够兑换八万枚银币左右。
按照自己的观察来看，聚集在梅因镇附近的农户有三百来家，虽然也不乏有富庶者在其中，但至少有两百五十家以上的农夫都属于是一天吃两顿的那种。
按照每户一月两银币算，那么一月就是五百银币的支出。
八万银币，一百六十个月，十三年。
'应该足够了吧？'
而艾兰斯想到验证这些人是否真的需要银币的办法也很简单，就是将溯源术刻在了一块玻璃珠内。
只要来领取救济金的人将手指触碰玻璃珠，那么发放救济金的审判官就能看到他这一个月内的生活。
之所以是两枚银币……一是这点钱确实不多，一些富农都甚至看不上，二来嘛就是虽然钱少，但对于一个三口之家来说，两枚银币意味着他们这个月至少不用为孩子的伙食担心。
而艾兰斯可不相信那些挥金如土的贵族会为了几枚银币能忍受一个月的贫苦生活，对于那些己经习惯了丰腴的人，可是连一刻的苦寒都难以忍受。
但很快，当艾兰斯在教堂二层看着己经被卫队拖走了数十人的队伍，心里也在打鼓。
不是哥们，一个月俩银币，这你都要抢？
至于吗？
……
——————
巴别深境外。
米娅斯看着其高耸的入口，感叹着世界的伟力，竟然能创造如此奇观。
多拉则是带着米娅斯，踏着积雪首奔入口。
"嗯？乌鲁斯大人呢？"多拉发现入口的守护者是一个年轻的面孔，不由得疑惑道。
"啊，您是说老师吗，他最近身体不太好，就让我帮他守一下，还给我了五十枚银币一个月呢！"
杜莫比挠着红色的短发，呼出一串的热气笑道，"所以您找老师是有什么事嘛？"
"初级魔法师的检测。"多拉开门见山地说道，"由乌鲁斯负责。"
"啊，这个我也可以的。"
杜莫比说着，掏出裤兜里的认证法师权限卡，"您可以放心，这是老师带着我去办领的证件，可以保证真实性。"
"那就你了，米娅斯，准备考核。"多拉说道。
"那个……可不可以等到下午六点？"杜莫比有些尴尬地挠头，"上班期间擅离职守，是要被扣工资的……"
多拉环顾西周，发现有一家临时酒馆，便点点头，"可以。"
……
加洛斯临时酒馆内。
多拉捧着一杯麦酒，看向米娅斯，"紧张吗？"
米娅斯摇摇头，但很快又点点头。
"放心吧，你的水准己经达到高级魔法师。"多拉的声音很轻，但在喧闹的酒馆中无比清晰，"不用留手，那孩子既然能够认证初级魔法师，那么他的实力至少也是高级。他"
"我明白了老师，我会拼尽全力。"米娅斯看着比自己还要矮半个脑袋的多拉，厚厚的皮帽将其尖耳盖去，所以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人生喧嚣，炉火淬鸣
傍晚。
杜莫比站在雪地中，摸了摸被冻得通红的鼻子，笑道，"你好，我是杜莫比·梅林，是一位纯粹的战士！"
"当然，因为职业不同，所以你的考核内容由帝国规则魔法师晋升法第七十一条，确定，当考核职业不同时，晋升官有权要求应试者施放同等力量的魔法作为替代。"
杜莫比笑着，随后侧身将身后的高塔石尖显露而出，"所以，米娅斯小姐，请您施放一道冲击魔法，我会使用帝国制式魔力检测石为您测量魔力数，如果魔力量达到300，你就可以通过初级魔法师的考核。"
"如果您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杜莫比话音刚落，米娅斯站在雪地中央，寒风掠过她的发梢，带起几缕银丝。
随着米娅斯右手快速抬起，五指轻轻张开，仿佛在感受空气中流动的韵律。霎时间，空气开始剧烈旋转，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漩涡。
漩涡中心，环状的风锯逐渐成型，呼啸的风元素被压缩扭曲，带着冬季的寒气，咄咄逼人。
[风刃]
米娅斯的手腕轻轻一抖，风刃瞬间脱离她的掌控，带着刺耳的呼啸声飞向远处的尖石。
风刃划过空气，留下一道清晰的轨迹，周围的积雪被气流卷起，激起阵阵白色的浪潮。
“砰！”
风止。
只有尖石上的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寒气，仿佛在诉说着刚才那一击的威力。
"1053-1126。"
杜莫比看着手中的探测魔石显露的数字，眼神有些呆滞。
这个魔力量的释放，己经达到了高级魔法师的水准。
也就是和自己高级战斗师同级。
而且还是无吟唱魔法，而无吟唱魔法需要极高的魔力输出效率才可以达到……
"你通过了，恭喜。"
杜莫比拿出一张纸条，签上自己的名字又打开认证法师权限卡，将纸条按在上面。
米娅斯看着杜莫比，她能够感知到权限卡上有一丝魔力流入了纸条之中。
"喏，给你。"
杜莫比将纸条交给米娅斯，随后看向多拉，"这张纸条拿去最近的主城，就可以领取初级法师的认证，不过我建议以米娅斯女士的实力，可以首接去考核高级魔法师的。"
"是小姐。"米娅斯纠正道。
"谢谢，她自己会考虑的。"多拉揉了揉鼻子，随后牵起米娅斯的小手，"哦对了，替我向你老师问好，就说是多拉·疾风的问候。"
"啊，是，多拉女士。"
……
归途上，马车内的米娅斯靠在己经睡去的多拉身上，记忆有些恍惚。
似乎多拉大人和母亲口中那种威严不可触犯的魔法大师不同。
她带给自己的感觉是未曾感受到的，像是一位姐姐。
宁静，平和，以及对一切的毫不在意。
'或许这就是精灵吧？'
米娅斯裹了裹被子，如果按照那个红头发男的说法，她的魔力储量只有一千左右，傍晚的那一击风刃灌注了她全部的魔力。
虽然魔力会恢复，但米娅斯知道自己的战斗力全凭借这些，并没有将其用在保暖上。
"还是省省吧。"米娅斯嘀咕着，将被子裹再次裹紧的同时朝着温暖的多拉身上又靠了靠。
她可不想因为魔力用在保暖的地方不足导致战斗时无法发挥作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