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二天，黎欣妍才得知余望奶奶昨天晚上去世的消息。
她与那位慈祥的老人虽然一面之缘，但还是为她感到难过。
余望奶奶的丧事是村子里出于人道主义代为举办的。
“这孩子也是可怜。”
“真是造孽啊，这余百强怎么这些年就不回来看看？”
“嘘——你可别说了，估计早就——”剩下的没说，听话人也心领神会。
外面人的谈话声时有时无地传进灵堂里，黎欣妍来到余望家吊唁，来得人不是很多，但基本上都是来帮忙的大人，小小的灵堂下只孤零零地跪着一个小身影。
“小望。”
余望因为一首哭泣，眼睛己经红肿。
“姐姐，我没有奶奶了。”他哽咽着，这话听得在场的大人无一不眼眶微红。
按照云市的习俗，去世之人是要在冰棺里停灵七天的，但是余望家条件有限，又只有这样一个小孩，村长给余望解释了一番便将人拉去火化了。
火化的场景太过难受，村长还是没让他去。
黎欣妍带着余望在小山坡上目送着火化队伍。
等到村长晚上回来，手上拿着的是一个小小的盒子，他在手机上看过，那是骨灰盒——是奶奶的骨灰盒。
一连好几天余望都没去上学，黎欣妍有些不放心，拉开小门，发现小人儿正在喂鸡。
看见来人，余望下意识转身躲避。
“余望！”黎欣妍叫住了他。
他转过身来，没有抬头，“姐姐。”
黎欣妍一把将余望拉过身前，蹲下身与他平视道：“为什么不去上学？”
“我…我上学也没用…”
“你怎么能这么想？！”
“好好读书，是你奶奶最后的遗愿了。”
提到奶奶，余望声音有些哽咽。
“可是…奶奶都不在了，我读书还有什么用？”
他抬起迷茫的眼睛看向黎欣妍。
“胡说！”黎欣妍有些生气。
“就算是带着你奶奶的期望你也得好好成长下去。难道你不想帮助世界上另一个你吗？”
“另一个我？”
“是啊，还有许许多多个你呢，要是大家都像你想的一样，这样的人谁来帮？那他们还要不要活了？”
黎欣妍见余望还是无动于衷，“你要不和姐姐去一个地方？”
余望没说什么，任由她拉着自己去向不知道的方向。
来到山上，余望有些懵，这是比上次站的小山坡还要高的山，目之所及，远山连绵。
“姐姐的家乡有一种说法，站在山峰上喊话，神明会把你的想念传递给你的亲人。”
“姐姐，是真的吗？”
“真的！”
她撒谎了，但是她看见了余望眼中的渴望。
“就像姐姐一样，姐姐也很想爸爸妈妈呢！”
说着，黎欣妍便冲着大山呐喊：
“爸爸妈妈，我想你们了！”
余望深吸一口气，学着黎欣妍的样子冲着大山呐喊！
“爸爸妈妈，我想你们了！”
“我想你们了——”
“想你们了——”
“奶奶，你听得到吗？”
“你听得到吗——”
“听得到吗——”、
余望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思念的声音，在此刻回响。
风起，刮着人的脸蛋，却没有丝毫痛意。
等哭声渐渐停歇，余望才说道：“谢谢你姐姐。”
“还有呢，要是以后小望有什么心事，可以写在纸飞机上，你朝那个方向用力一扔，她们一定会在天上看到的。”
说着，黎欣妍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张白纸和铅笔，交给了余望。
余望放在小小的手掌上写下了独属于这个年纪的心事，上面的心事，只有余望知道。
他还从来不会叠纸飞机，余望一眨不眨地看着黎欣妍将写满他心事的白纸叠成一个纸飞机。
他用力一扔，纸飞机乘着风飞向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