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雾呛进气管时，胚胎舱里伸出半截青灰色的胳膊。
方明哲的指甲抠进我脚踝，羊水混着蓝色血液在他太阳穴上凝结成冰渣。
我的戒指突然开始发烫，他脖颈处残缺的刺青正和我的婚戒产生共振。
"三年前你母亲咽气前，往你包里塞录音带的时候..."他喉咙里发出齿轮卡住的咯咯声，"我就该发现你不是实验品。"
苏晴的脸突然从他胸开，克隆体的指尖扎进他眼球："哥哥居然把量子密钥刻在戒指内侧？"她舔着唇边的脑浆，"难怪我翻遍陈昊书房都找不到。"
γ分裂体们组墙挡在胚胎舱前，她们脖颈刺青里的陈昊突然同时开口。
十八岁的陈昊举着解剖刀，二十岁的陈昊正在调试机械心脏，二十五岁的陈昊攥着结婚协议——三百个声音重叠着嘶吼："选核心！"
机械子宫发出金属撕裂的尖叫。
左侧舱体浮出陈昊的机械心脏，银色血管里涌动着缅甸文编码；右侧舱体的婴儿张开嘴，露出方明哲成年后的獠牙："当年你母亲病床边有双人监控，还记得周医生白大褂里的浅绿色墙皮吗？"
我的眼球突然刺痛。
左眼映出陈昊被脐带缠住的机械手指，右眼看到苏晴克隆体们后颈的刺青——那些单环纹路正在重组成陈氏集团股权转让书。
"双生代码必须同时销毁！"我抓过漂浮的机械心脏，把婚戒狠狠按进婴儿舱的控制面板。
蓝血顺着戒托渗入代码缝隙，那些缅甸文突然开始燃烧。
苏晴克隆体们脖颈爆开声纹炸弹的瞬间，我对着监控镜头扯开衣领——母亲临终前给我纹的凤凰刺青正发出蓝光，和戒指的波长完全一致。
黏液突然从通风口喷涌而出。
γ分裂体们融化前抛出的声波刃擦过我耳垂，削断三根发丝。
当婴儿舱里的方明哲开始坍缩，我听见陈昊机械心脏里传来母亲的录音："...病房监控有双备份..."
实验室突然倾斜西十五度。
所有克隆体残骸朝着通风管方向滑动，黏液在金属地面蚀刻出蛇形凹槽。
我攥着开始结晶的机械心脏，发现虹膜里的蓝棕双色正在分离——左眼瞳孔浮现出陈氏老宅结构图，右眼倒映着周医生办公室的浅绿色墙壁。
冰层下的抓挠声变成了指甲刮黑板的重金属摇滚。
当最后一块胚胎碎片被黏液吞噬，我踢开控制台下渗着蓝血的维修通道——粘腻的水声正从管道深处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模仿人类吞咽口水的节奏。
我撕开机械心脏表层的结晶，蓝血烫得掌心发热。
通风管突然喷出墨绿色黏液，机械管家胸口的中央处理器冒出青烟——那些腐蚀液竟拼凑出1999年7月16日的实验日志。
“虹膜双色分离时……”我念着浮现在黏液上的缅甸文，指甲掐进方明哲脖颈的刺青。
被腐蚀的金属地面突然拱起，陈昊沾满羊水的机械手指穿透胚胎膜。
他新生体的皮肤还在渗出组织液，青年形态的骨骼发出齿轮咬合的脆响。
沾血的声纹密钥插入我后颈时，带着三年前婚礼那天的檀香味：“东侧电梯井第三块瓷砖……”
黏液突然形脸朝我们扑来。
陈昊把我推进维修通道，他的脊椎被巨型胚胎吸住的瞬间，我左眼的蓝光扫过他被掀开的头皮——那下面藏着和我婚戒同频的量子芯片。
“当年你假装过敏推开我的婚检报告……”我攥着开始汽化的机械心脏，右眼虹膜里的浅绿色墙皮图案突然变大。
陈昊最后的表情凝固在嘴角抽搐的弧度，像极了母亲临终前试图扯掉呼吸面罩的模样。
维修通道的蓝血突然沸腾。
我后颈的声纹密钥自动播放周医生的声音：“……林小姐对镇定剂过敏是伪造的……”黏液组成的实验日志还在增多，1999年的监控录像显示母亲正把哭闹的苏晴按进营养舱。
虹膜扫描光束刺入方明哲刺青的刹那，整个实验室响起指甲刮黑板般的重金属音效。
我的婚戒突然嵌进控制台，缅甸文编码顺着蓝血爬上小腿——那些字符正在重新组合出陈氏集团婴儿房的监控编号。
量子坍缩从陈昊被吞噬的位置开始蔓延。
我撞开渗水的金属门，发现左眼里的老宅结构图正标注出血色通道。
当第一个胚胎碎片穿透肩膀时，我扯下项链砸向监控探头——母亲纹的凤凰刺青突然展开双翼，蓝光裹着三根断发织成防护膜。
黏液腐蚀的墙皮簌簌脱落，露出苏晴克隆军团培育舱的残骸。
我踩碎闪着红光的声纹炸弹，右眼虹膜里的办公室绿墙突然映出双人监控画面——1999年的病床上，两个陈美玲正在互相注射药剂。
坍缩波追到脚后跟时，我对着通风管怒吼：“当年你偷换我基因检测样本！”蓝血防护膜应声炸裂，飞溅的结晶里浮现出陈昊被胚胎吞没前的手语——那是我们蜜月时发明的暗号，代表“顶楼停机坪藏着你母亲的呼吸机编号”。
虹膜蓝光突然包裹全身，我看见自己映在金属壁上的影子正分裂成两个波长。
维修通道尽头传来苏晴本体的冷笑，她的脚步声带着母亲临终监护仪的同频电流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