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开陈昊办公室的防尘罩,将录音带塞进老式放映机。
“夏夏要穿……绣球花旗袍……”母亲气若游丝的声音里夹杂着输液泵的滴答声,最后半句突然换成了吴语方言,“看好红木匣……”
我指甲掐进掌心。
这是外婆去世那年,母亲在重症监护室(ICU)教我的舟山渔歌调。
“姐姐糊涂了。”苏晴的高跟鞋踩过满地的财务报表,“三年前她病危的时候,明明说的是普通话。”
我的虹膜开始发烫。
她左眼泛出幽蓝,右眼却仍是深棕——这是双重谎言的表现。
赵会计抱着账本走进来:“少奶奶的进出口公司,今早被列入失信名单了。”
王秘书突然扯掉制服上的第三颗纽扣,露出微型摄像头:“三年前陈总飞往纽约之前,在股权转让书上按过指印。”她把U盘插进投影仪,“这是原件的扫描件。”
屏幕上的签名龙飞凤舞,日期正是母亲脑死亡诊断书签发的那天。
陈昊的袖扣在阴影中闪烁。
我摸到遥控器切换声道,把母亲最后那句方言的音量调高八度——“照看夏夏”的吴语发音,尾音要卷三次舌。
“殡仪馆送来了新东西。”苏晴甩出塑封病历,“镇魂棺上残留的朱砂,和姐姐戒指内圈的刻字成分一致呢。”
我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读心仪突然自动打印出光谱分析图,母亲病房监控的色差值,精确对应三年前今天的地磁波动。
“游戏该结束了。”苏晴打开保险柜,取出盖着卫生健康委员会红章的文件,“精神分裂症确诊书,需要我念给你破产的父亲听吗?”
虹膜温度急剧上升。
我看到她耳后粉底下面的烧伤疤痕,形状极像陈昊述职视频里爆裂的投影灯泡。
碎纸机突然吐出半张收据。
2019年7月15日,影视公司开具的道具费清单里,赫然列着“仿生人皮定制——陈美玲1:1复刻版”。
王秘书突然撞翻了咖啡杯。
咖啡渍在股权书上晕染开的图案,竟与电路板上的镇魂符咒完全重合。
“车库……”她用唇语比着口型,右手在背后快速比划车钥匙的形状,“冷链货车改装费……是苏小姐上周签批的……”
陈昊终于抬手关掉了投影仪。
他腕表折射的光斑投在百叶窗上,正好拼出瑞士银行标志的阴影轮廓。
我假装踉跄着碰倒了档案柜。
藏在袖口的磁吸器精准吸住了苏晴手包里的车钥匙,冰凉的金属表面刻着“危化品运输专用”。
警报器突然响起时,我正把解码器贴在陈昊的鳄鱼皮腰带扣上。
全球定位系统(GPS)定位记录显示,过去三年里,每月15号,他的行车轨迹都会在跨海大桥第13根桥墩处消失17分钟。
苏晴的香水味混杂着尸臭味扑面而来。
她弯腰捡病历的瞬间,我瞥见她后颈植入的芯片编号——和母亲病房监控镜头上的钢印一模一样。
断电前一秒,读心仪自动上传的频谱图在玻璃窗上炸开。
0.5秒的电流杂音波纹,完美覆盖了车库监控硬盘的格式化记录。
无需修改
(续)
磁吸钥匙在掌心发烫。
我按下车库密码锁时,苏晴的香水味还萦绕在鼻腔里。
冷链货车后厢冒着白雾。
掀开防水布,五顶灰白假发整齐排列在面部扫描仪上——发旋角度与母亲住院监控里的分毫不差。
“虹膜异色症会影响判断力。”陈昊的鳄鱼皮鞋碾过结霜的地面,腕表折射的光斑扫过车厢内壁。
那里用荧光涂料画着脑神经图谱,标注日期是母亲确诊当天。
我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读心仪在口袋里震动,吐出半截光谱纸——他左眼蓝光强度比三小时前增强了42%。
“股权转让需要双人密钥。”他忽然调出账目系统登录界面,“王秘书的虹膜识别权限,上周刚被移交给少奶奶。”
赵会计的脚步声在十米外戛然而止。
我盯着屏幕上跳动的集团标志,指甲掐进扫描仪边缘的凹槽——那里残留着硅胶碎屑,与殡仪馆送检的假人皮肤样本完全一致。
陈昊的呼吸频率突然加快。
当他输入第二道密码时,我听见他西装内袋传来微弱的电流声——和母亲病房监控硬盘的格式化音波同频。
屏幕突然弹出绩效评估表。
“替身演员苏晴”的考勤记录显示,每月15号都会在跨海大桥13号桥墩完成“人设维护”。
陈昊的喉结动了动。
他摘表时,表盘背面闪过瑞士银行标志的镭射防伪码——与三年前道具费汇款单的水印重叠度达99%。
警报器在电梯井炸响。
我摸到藏在袖扣里的纳米摄像机,镜头自动对准正在自动保存的云端账目——进度条卡在87%时,陈昊的袖口忽然渗出淡蓝色冷凝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