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赵府门前。
“夫君为何驻足不前?莫非是府中有悍妇?”
赵林扭头看向祝融妍,忽展颜一笑,言道:
“府中无有悍妇,门前却有一妒妇...”
话音未落,祝融妍翻了一个好看的白眼,带上面纱,径首下了马车。
赵林见状,亦跳将下来,命赵贺去叫门。
又谓陈安曰:“泰宁辛苦一趟,去太守府向孔明军师报讯,就说我稍后便去拜访。”
陈安领命而去。
时赵贺早高声叫喊,言少主归来,速去禀报。
少顷,赵府中门大开,叔母糜氏携众人来迎。
赵林见状,急快步上前,单膝跪地,抱拳行礼,言道:
“侄儿归来,惊动长辈,劳叔母亲迎,不胜惶恐。”
糜氏慈眉善目,虚扶起赵林,喜曰:“贤侄出征八月,凯旋而归,我怎能不来迎接?”
言罢,上下打量一番,见赵林并没有缺胳膊少腿,又瞧见赵林身侧有一蒙面女子,亭亭玉立,遂揶揄道:
“贤侄征战沙场,却是从何处纳了这般美貌女子?”
言罢,也不等赵林回答,挽着祝融妍径首回府。
众女见长辈走了,纷纷上前。
刘瑶飞扑一般抱着赵林,埋首于胸抽泣。
刘雅以袖遮面,双肩耸动,显然是喜极而泣,却只行礼,并不上前。
孙尚香亦匆匆来到赵林面前,二人执手相视,眉目传情。
忽然一声婴孩哭泣传来,赵林循声望去,只见苏樱怀抱婴儿,正立于门前阶下,双目含泪,情难自抑。
赵林见状,松开孙尚香与刘瑶,快步上前,却又中途停顿一息,待深深吐出一口气来,方才迈步来到苏樱身前,温言道:
“辛苦了,我征战在外,爱妾生产,未能相伴左右...”
话音未落,苏樱眼泪决堤,泣曰:“将军征战,操劳国家大事,妾只求夫君能平安归来,只是未能诞下麟儿,有负夫君期望。”
赵林闻言,去看苏樱怀抱的婴儿,见其只是哭喊了一声,便沉沉睡去,言道:
“这就是我女儿?”
言罢,便伸手探去,将及触碰,又缩回手来,堂堂虎威将军,名扬天下的骁勇之士,竟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苏樱原本听到赵林疑问,以为他不喜女儿,如今见夫君有心抱抱孩子,又不敢接过的样子,怎能不知赵林欢喜?
遂不复忧虑,将襁褓中的女儿递给赵林。
赵林慌忙接过,学着方才苏樱怀抱婴儿的姿势,手臂托住小小的身体,一手护在身侧,生怕抱不稳妥。
“嘿嘿...嘿嘿...”
初为人父,傻乐两声,却又湿了眼眶,继而坠泪,呜咽着闭目哭泣。
心中似在呐喊:“我当父亲了...我当父亲了...我当父亲了!
我在这世界,有家了...
我要给她最好的,什么都要最好的...
我有女儿了....”
不知过了多久,赵林脸色数变,仿佛魔障了一般,只顾闭目哭泣。
忽有一只小手探出,在他脸上,擦去了眼泪,也唤醒了喜极而泣的赵林。
睁开泪眼,隐约见到怀中小人儿睁着宝石一般清澈的眼睛,盯着自己。
稚嫩的小手擦过脸颊,又缩回胸前,好似将父亲的眼泪捧在胸口一般。
此情此景,有诗叹曰:
一缕魂魄入汉关,孤身羁世意阑珊。
妻妾在旁犹似梦,幸得娇儿始觉安。
“呀...咿呀...”
赵林双唇微张,呆呆的看着如同小天使一般的女儿咿呀出声,忽然仰天哈哈大笑三声,又恐吓到宝贝女儿,戛然停住,谓众人曰:
“我喜得长女,大慰平生!自今日起,大排筵宴七日!凡来贺者,不论高低贵贱,随意吃用!”
又谓赵贺曰:“吾弟去寻文吏,以我之名,书告示,张贴全城,邀万众来贺!”
言罢,看向苏樱,眼眶又涌出泪水,颤声曰:“苏樱,赵林谢过夫人为我生下女儿,从此往后...我再不是独身一人了。”
苏樱闻言,急忙行礼,门前众人皆不知赵林为何这般作态,竟是不顾身份,对妾室言谢。
只有西女略有猜测,却也不明究竟,只道是自家夫君非比常人,无论妻妾,皆平等相待。
众人叙话数则,苏樱欲接过孩子,赵林却是不许,反而抱着女儿来到马超面前,笑曰:
“小弟初为人父,大喜难抑,怠慢兄长,失礼矣。”
言罢,将西女介绍一番,又将马超介绍与西女。
双方见礼,西女皆口称“兄长”,马超方才见到赵林待西女不分妻妾之别,亦一一回礼,口称“夫人”。
见礼毕,赵林又行至大乔面前,为马超介绍道:“这位是己故孙伯符之遗孀,大乔夫人,与我义姐为同胞姐妹。”
马超闻言,若有所思,抱拳行礼,正色曰:“某姓马名超,自孟起,故伏波将军之后,西凉人也。见过大乔夫人。”
大乔见状,亦急忙回礼,言道:“见过马将军。妾乃妇人,怎当将军大礼。”
马超虚扶一番,温言道:“我与柏轩兄弟相称,夫人乃柏轩义姐同胞,超自当敬重。”
大乔闻言,不知如何作答,只是见马超目光灼灼,颇有几分羞怯之意。
赵林见状,遂请众人回府,将马超安置在前宅客房,又整理衣衫,先去向叔母见礼。
及下人通传,糜氏叫请入内。
赵林步入屋内,撩袍下拜,先问糜氏安康,又谢过糜氏持家辛劳,方才起身,肃立一旁,与糜氏说话。
糜氏曰:“柏轩与汝叔父领兵在外,八月不得归家。而今汝初为人父,当思国家有别,国事虽重,有无数贤才任之,家事虽轻,却不可无主于内。
我知汝叔侄二人心怀大志,又是主公倚重之臣,但公私分明,方能长久。”
赵林肃立一旁,拱手称是。
糜氏又道:“苏氏为汝诞下庶长女,汝喜而不轻,我心甚慰。”
赵林谢过,问糜氏曰:“林与叔父出征之时,叔母与邓夫人皆有孕在身,侄儿可曾添了弟、妹?”
糜氏闻言,笑曰:“得天幸,汝叔父后继有人矣。”
言罢,便叫乳母抱着两婴孩入内相见,邓氏亦携子而至。
赵林先与邓夫人见礼,又扶起邓范,拍了拍他肩膀,方才去见两个堂弟。
看了半晌,分不出长幼,乃问曰:“谁为统?谁为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