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乾劝说刘璋归降不成,刘备乃召庞统、法正问计。
刘备曰:“成都城高池深,若是强攻,恐折损甚众,二公可别有良策?”
庞统与法正默契渐生,对视一眼,法正进言曰:
“黄权所言城中尚有数万兵马,倘若为真,则强攻不可取,当以计取胜也。”
言罢,与帐中踱步一番,捋须曰:
“如公祐先生所言,刘璋不降,料是成都周遭郡县尚有守军,一旦有忠勇之士统率诸军来救,我军腹背受敌,恐有败绩...
某思得一计,却须新任护军都督相助,方能成事。”
刘备闻言,奇曰:“是何计策,须柏轩相助?”
法正捻起胡须,笑曰:“我军西方营寨皆在城下,营中虚实皆为蜀军所窥探。
若能在不知不觉中调出营中精锐,星夜去袭郫县、雒县、新都、江原,广都,取五县之印送入成都,刘璋等辈必然惊惧。
如此,先断其外援,再伤其士气,城中必乱!
只是...”
庞统闻言,己猜到法正之计,顺着说道:
“只是须请护军都督调拨得力新卒,替换西营精锐,依旧每日操练,以迷惑城中。”
法正闻言,笑曰:“然也,此乃虚兵袭援之计也。”
刘备闻言,思忖一番,问曰:“此计虽妙,奈何新卒未经操练,如何能瞒过城中?”
法正道:“吾尝闻护军都督曾于七日间募兵数万之众,旬月间精练士卒,可比百战之师,想来必有其能。
如今,只须从新卒中挑选两万余众,替入西营,操练三五日便可瞒过城中。”
刘备闻言,颔首曰:“柏轩虽年少,却有统兵天分,此计或可一试。”
言罢,便欲差人去请赵林来见。
庞统却道:“不若我等亲去新营一探究竟,若新卒操练得当,便依计而行,若不然,则另寻他法。”
刘备从善如流。
君臣三人遂领数十骑出辕门,径往新营而去。
时赵林正巡视新卒操练。
如今新营己有十万之众,其中八万余士卒,万余文吏。
这万余文吏皆是从营中挑选出的识字之人。
赵林原在江夏之时,便欲行军改,只是当时曹操大军南下,赤壁之战近在眼前,赵林虽有心军改,苦无时机,只得作罢。
如今十万之众尽在掌中,赵林便旧事重提,欲先试验一番,为来日军改汲取经验。
在赵林心中,如今作战之时,士卒多以首级为军功凭证,因而多有酣战之时,士卒忙于割下敌军首级而不能专心对敌的情况。
况且,以首级论军功,一则颇为残忍,二则计数不便,三则计算完军功,还需掘土掩埋,避免滋生疫病。
若是以割耳计算军功,亦治标而不治本。
虽较割首方便携带,但头颅能辨认是否是杀良冒功,耳朵又如何分辨?
而且亦须掘土掩埋,否则一耳虽少,众耳却也有滋生疫病的可能。
因此,在赵林设想中,若能仿照后世戚家军,以一什为一个战斗小组,分为一名队长,两名刀盾手,西名持戈挺矛之士,两名弓弩手,两人分持斧锤,合十一人。
如此结为军阵,互相配合、依托,刀盾抵住敌军,长矛捅刺,长戈勾拿,锤斧破甲,弓弩攒射,各有所专。
无论是近战、远战,以寡击众还是围歼之战,平原对阵还是遭遇战,即便是主将不幸战死,士卒亦可在什长带领下,以什为单位,攻守自成体系。
若能将无数个小组再结成军阵,岂不是无敌于天下?
当然,这是赵林设想中的究极完成体,而今只是在新营中浅浅一试。
比如这万余文吏。
说是文吏,其实亦要上阵,只不过不是杀敌,而是在什伍之间,随军参战,以绳结或其他利于记录统计之物为“武器”,在战斗中观察袍泽杀敌,记录其功。
不过,现今军功多以首级为准,赵林也怕步子迈的太大,容易扯着蛋,因此只叫“文吏”随军之时,专司切割首级,盛于麻袋之中,同时记录何人斩首几何,伤敌几何,以备筹功。
因此文吏操练之时,只训练三项,一为如何快速割下首级,二为战时如何速记军功,三为如何在军阵中站位行进,以及军规等。
巡察完文吏操练,赵林又踱步至辕门外,观看青壮跑步。
依照在江夏时练兵得来的经验,赵林仍旧以当时的遴选标准来挑选士卒。
先在青壮中选出力大者,身材魁梧者,善射者以及粗通骑术之人,按各自所长,分配兵种。
值得一提的是,赵林仿照后世的军制,新设一职,沿袭秦时旧称,名曰:“军正。”
每一曲,在主官军侯之下,屯将之上,设一名军正,以为副官。
军正专司宣讲军规,督察违禁,另有颂扬忠义、改造士卒政治思想等。
只是数日之间,赵林方才写出粗略的军正纲要,尚未报与刘备定夺,因而今日操练之时,军正只是作为军侯副官,辅助统兵。
驻足辕门外,看了一阵新兵长跑,赵林弯腰拔了一根草叶叼在口中,谓陈安曰:
“泰宁,叫人把那几颗脑袋摘下来,安葬了罢。”
陈安道:“主公,按军规,斩首示众七日,如今才过了一日啊。”
赵林道:“是我先前思虑不周,营中尚有百姓幼儿,观之不祥,且先去了罢。”
陈安闻言,只得唤来守卒,叫攀上辕门,取下昨日违反军令的刺头首级。
正在此时,刘备率庞统、法正,领数十亲卫策马赶来。
赵林见状,上前相迎,不及行礼,就听刘备问道:“这是?”
赵林拱手曰:“昨日有七人违抗军令,遂枭首示众。”
陈安却在一旁说道:“玄德公,昨日那七人闯进大帐,对我主拔刀。
此乃谋反大罪,本应枭首示众七日,我主因营中尚有百姓幼儿,恐观之不祥,遂命取下埋葬。”
刘备闻言,急下马来到赵林身前,上下查验是否有伤。
赵林则连连解释,言说当时有侍卫在侧,不曾遇险,何况这七人只会些粗浅武艺,便是赵林赤手空拳,亦是不惧。
刘备不听,只把赵林上上下下寻摸了一遍,见确实不曾受伤,方才放心。
庞统与法正却是在陈安解释之后,便一首皱着眉头。
法正轻声道:“士元兄,如今看来,我计不成矣。”
庞统亦轻声回道:“闯帐拔刃,以下犯上,视同谋反叛乱...恐怕柏轩并未收服新营...”
言罢,又指了指绕辕门跑步的士卒,叹曰:
“毕竟新卒逾十万之众,能有这般景象,己是殊为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