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左右皆是我心腹,有什么要事就首说吧。”
堂上还剩碎墨和墨一,暗处嘛……秦昭玥敢保证,隐蛰一定在身边。
那老姑娘最喜欢听八卦,怎么会错过?
陈榆点了点头,往前迈了几步靠近了些。
碎墨和墨一看起来神色未动,但暗中都提高了警惕,随时准备出手,尤其是碎墨。
猜到隐蛰大人隐在暗处,也没有想当然的把殿下的安危托付给别人,即便她修为远高于自己。
正是这份信念在,令她晋升到了西品境。
陈榆再次作揖,“学生姓陈名榆,衔云县人士,秀才功名,今科试子……”
她自怀中取出户籍过所,还有参试最重要的公验文书。
当时从回春堂走得匆忙,而且不能暴露,所以只随身带了最重要的东西。
墨一上前接过,快速查验之后交给殿下。
秦昭玥翻了翻,公验对考生来说是最重要的文件,相当于是准考证和资格证明的结合。
由考生所在地的州府开具,证明考生的身份,姓名、籍贯、年龄、家庭背景等。
除此之外还记有其品行、学业情况,确认其获得参加本州乡试的资格。
这东西敢作假绝对是重罪,秦昭玥虽分辨不出,但想来应该没问题。
陈榆言简意赅说明家中父亲患病不良于行,弟弟年幼。
秦昭玥心里头咯噔一下。
死去的妈患病的爹、年幼的弟弟无奈的她……
果然,接下来就听到了借钱的故事。
为了给父亲抓药,为了养活幼弟,她不得己问乡里借钱。
情势迫切,又是多年邻里,陈榆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放印子债的。
利滚利,需要归还的数目很快就达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
“后来那王掌柜提出了一个要求,只要我照做就可以抹去这笔借债,他,他……”
秦昭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行啊姐妹,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一旦行差踏错,前头就是看不到尽头的苦海。
“他要我在接下来的乡试中舞弊!”
呼……秦昭玥狠狠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只是舞弊,嗯?
什么玩意儿!科举舞弊!
秦昭玥豁然站起,“你说什么?”
陈榆抬起头来,这一次视线并未逃避,“没错,他要我舞弊。”
厅堂中落针可闻。
秦昭玥沉了脸色,轻喝一声,“隐蛰!”
话音刚落,她右后方便浮现出了一道身影,正是戴着面纱的隐蛰。
那双眸子如深潭凝墨,古井无波。
然瞬息间,两点寒星在浓墨中浮沉,凛冽如刀。
骤然浮现的人影吓了陈榆一跳,在那双眸子的注视下仿佛置身风暴之中。
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只要一步踏错,就会被狂暴的烈风撕碎。
秦昭玥难得面戴肃容,不见半点往日的嬉笑之色,
“我身边这位是璇玑卫千户,知道什么是璇玑卫吧?”
陈榆不自觉喉头滚动,咽下了口水,“知道。”
宫廷三大卫,其中以璇玑卫权柄最重,监察百官与天下,民间闻之色变。
“学生绝不敢妄言,威胁我的王掌柜王冲,此时正在京兆府之中。
因为私放印子债被羁押审判,杖责一百,否则我也不敢出逃。”
说到这里,陈榆跪下身来行跪拜大礼,“学生担心王冲尚有余党,求殿下护我父亲幼弟。”
连磕三个响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起来回话,若你所言为真,璇玑卫自然会护住你的家人。”
“谢殿下,谢大人!”
陈榆站起身来,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说白了也简单,就是趁虚而入,王冲暗中放债,借着多年乡里的交情骗陈榆签下契书。
事后陈榆知晓了,又以其父亲和幼弟的性命为要挟,令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受挟持。
一个地头上放印子债的,怎么会牵扯到科举舞弊的大案,其身后必然还有指使之人!
由于朔风二公主入京,京中才女被陛下逼着下场应试,此次中宸道乡试注定万众瞩目。
此时若爆出舞弊案,还是女子舞弊,对大乾、对陛下的国策都将是沉重的打击。
在场诸人皆不寒而栗,后果不堪设想!
要不是陛下当机立断主动出手对世家试探,要不是秦昭玥定下抓捕人牙子、放印子债的方略,那王冲就不会被捕。
他不被捕,陈榆投鼠忌器,为了父亲幼弟的性命,走投无路或许真的会舞弊。
隐蛰面上不显,心中升腾起一种矛盾的顺畅感。
又来了……
据陈榆所说,她在凤京没有任何人脉,有可能接触到权贵的唯有听说奇珍阁前身的主人是小六。
偏偏奇珍阁在小六的教导之下并不会看轻平民。
偏偏清风、细雨被派往了奇珍阁,在没有任何实质性情报的情况下把人带进了公主府。
这一切太过巧合,又太过顺畅,可细细想之,但凡一个环节出现一点偏差,陈榆都不可能见到小六。
换种说法,但凡是除了小六之外的任何一名凤京权贵,陈榆极大可能都见不着。
是巧合吗?又是巧合吗?
隐蛰心生疑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只是当下并非深究的时机,科举舞弊必须要一查到底。
“你去往奇珍阁,可有告知过旁人?”
“没有,在京兆府听完王冲的审判之后,我立刻动身前往琼瑰坊,期间并无停留。”
“好!”
秦昭玥望向隐蛰,快速传音道:
“一,通传陛下。
二,我给清风细雨下封口令,让他们将陈榆求见的事情糊弄过去。
三,暂时让陈榆回去那药铺,你派人暗中守着。
西,拷问王冲,追查线索。
五,即刻派人前往衔云县,暗中调查王冲和陈榆,另保护其家人。”
“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