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隐蛰的“势”笼罩着,都不需要自己动步。
速速欻欻的,看东西都模糊,秦昭玥体会到了当初藤原拓海的感觉。
风驰电掣!
感觉几个呼吸的工夫,她们就从中厅赶到了大门口。
赶上隐蛰牌AE86的除了秦昭玥之外,还有碎墨和墨一。
其他人稍慢一步,正在腿儿着来的路上。
门房老方头何时见过这种阵仗,心里头猛得一哆嗦。
寻思着他也没多收钱呐,一回两回的,大头还都上交碎墨姑娘了,不会吧……
然后就见殿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两片嘴唇子立马阖得严严实实。
秦昭玥缩着身子,脚下一步一步放得轻极了,缓缓挪到门边,将耳朵贴了上去。
外头一群没修为的,其实张开感知都能听见。
但偷听八卦就得这样,不然徒减三分趣味。
秦昭玥冲身后使眼色,那意思:嘛呢,赶紧的贴过来啊。
碎墨与墨一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瞧出了无奈,凑上去一左一右扒在殿下身边。
只有隐蛰抱起膀子,没有一点挪步的意思。
秦昭玥撇了撇嘴,心中嗤笑。
一个老八卦头子,都漏了还矜持个什么玩意儿的。
大门外,温家的马车“正正好好”挡在了裴家的面前。
婢女搀扶着温庭婉下了马车,“正正好好”与裴雪樵撞了个对面。
今日拜访是求人办事儿的,自然不能抢了公主的风头。
面上只敷了层极薄的珍珠粉,并非欺霜赛雪的惨白,而是贴近肤色的匀净。
只在鼻梁、额头微提些亮光,远看近乎素颜,近观才觉细腻如瓷。
眉毛用极淡的青黛扫过,双颊胭脂色如初熟的木樨,淡雅近乎檀晕。
鬓边点缀两枚极小极薄的花钿,一为梅花,一为秋蝉,转侧时方能窥见一丝微光闪烁。
衣着也是类似的心思。
上身一件交领窄袖短襦,柔和的秋香色,乍看朴实无华。
然而细观领缘、袖口、衣襟边缘,却以同色但略深的丝线细细滚出窄边。
内里中衣的颜色与外襦形成微妙的渐变,下系一条及地长裙。
裙料是质地轻软垂坠的二色绫,行走时如水波流动,泛出内敛的丝光。
总而言之,远望一身素净,宛如秋日晴空下一株安静的秋草,毫无张扬之色。
但走近细品,从衣料的纹理光泽、首饰的点睛微光,到那淡到极致的妆容,无不透露出精心营造的品味与巧思。
门内感知到这一切的秦昭玥撇了撇嘴。
啧啧啧,该说不说,这份“自然”的美丽可比她的妆容打扮费功夫,巧思都冒漾了嘿!
温庭婉眼波流转,纤指轻抬,将颊边两缕青丝掠至耳后。
下巴微抬,恰迎上对面那身着锦袍的公子。
眸中倏忽掠过一丝惊喜,旋即化作惊诧,如幼鹿初见的惊怯,只在心湖漾开一圈微澜。
“可是……裴公子当面?” 嗓音里藏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雀跃,轻灵如羽。
裴雪樵目光在她面上停驻片刻,确无半分印象,只行了个叉手礼:
“在下裴雪樵,恕在下眼拙,不知姑娘是?”
温庭婉心尖微微一坠,她纵有些才名,果然还入不得新科状元公的眼。
敛衽屈膝,回了一礼:“小女子温庭婉,昭玥的堂姐。”
嗯?裴雪樵眉梢微动,隐约记起六殿下要他押题就是为了送给温什么来着,看来就是眼前这位了。
“预祝温姑娘今科高中。”
“多谢裴公子。” 温庭婉声音柔婉,指尖却悄然攥紧了袖缘,
“只是庭婉心中着实忐忑,才央了堂姐相助。
不知……若遇疑难,可否斗胆向公子求教一二?”
最后一句轻若蚊蚋,几乎要融在风里。
门内的秦昭玥翻了个白眼,噘着嘴扭来扭去。
庭婉心里头没底,庭婉害怕,庭婉肚肚打雷惹,庭婉想要三口一头猪……
这……裴雪樵迟疑了。
陌生人提出这个要求,他自然是不会答应的,但对方是六殿下的堂姐。
温庭婉双手攥紧,指尖微微陷入掌心。
身子“无意识”地略向前倾,仿佛吐露了逾矩的言辞,两抹胭脂色自腮边晕开,首染透耳尖。
那双秋水明眸此刻更是水光潋滟,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无措的羞怯,像林间被薄露沾湿的小鹿眼睛。
心脏嘭嘭嘭跳得厉害,因为看得出来,裴公子犹豫了。
就在这临门一脚的关键时刻,门房老方头开门往外瞧了一眼。
“裴公子还在啊。”
“啊!”裴雪樵惊呼一声,连退三步远离温庭婉。
虽说是人家堂姐,又是正大光明在门口说了两句话,但他还是下意识做出了避嫌之举。
这个动作刺痛了温庭婉的心,指甲深深刺入掌心而不自知。
老方头仿佛没有感觉出不对劲的气氛,“这位姑娘是?”
嗯?裴雪樵愣了愣神。
既是殿下的堂姐,门房怎么会不熟识呢?
温庭婉急了,连忙上前见礼,“老丈,我是昭玥的堂姐,您忘了?”
老方头眯起了眼睛,一副眼神不济的模样瞧了又瞧。
“殿下的堂姐?许是和温家几年不来往了吧,老头子不太记得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温庭婉如遭雷殛,慌张的表情冻结在脸上,一时语塞什么都忘了。
怎么会……明明才来过,明明塞了不少银子的,怎么会不记得!
“裴公子慢走。”
老方头作揖,而后扭头回去就带上了门。
裴雪樵:……
尴尬了不是,还以为跟六殿下是闺中密友呢。
想起来当初碎墨登门的时候是说过不是什么要紧亲戚,他当初还以为是客气之语。
呵,前些年六殿下名声不太好,怕是温家有所切割,罕有往来。
现在见她接了不少差事,这又巴巴得贴了上来,现在竟然打着她的旗号套近乎、要他指点策论。
该说不说,裴雪樵在对待除了秦昭玥之外的事务还是敏锐的。
他干脆大挥衣袖,不管不顾登上了马车,“快,回衙门。”
“不……不是这样的……”
温庭婉眼睁睁望着马车远去,看着机会就这样溜走,恨意如烈火升腾,刹那眼神阴鸷如淬了毒一般。
这副神情自然落在了门内诸人的眼中,秦昭玥不禁撇了撇嘴。
没错,老方头就是听从了她的指示,这才破了劳什子堂姐的好事儿。
呵,背着人就想撬走她的关系,闹呢?给好处费了吗?
这关系可是用救命之恩、用功德值换来的,结果你打扮打扮扭捏一番就想拿走?做梦!
收回贴着大门的耳朵,嗤笑一声,“就这点手段?也不行啊。”
碎墨叹了口气,这手段简单吗,她家殿下也不会啊。
若不是刚好她们在这儿,保不齐刚刚裴公子就答应了下来。
温姑娘扯着殿下的旗子,一回生两回熟的,再施展些手段未必不能拿下。
想到这里不禁白了主子一眼,“不然殿下以为该如何?”
话音刚落,秦昭玥嘤咛一声歪倒在了碎墨的怀里,整个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她身上。
一手虚虚掩着光洁的额角,螓首微仰,恰成一段弱柳扶风般的弧度。
这个角度刚刚好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更将那欲滴的红唇毫无保留地呈现在碎墨眼前。
“公子……” 秦昭玥气若游丝,眼睫轻颤,“沦家……沦家头好晕……”
尾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意,仿佛风中飘摇的游丝。
碎墨:……
墨一:……
隐蛰:……
有人嘴角疯狂抽搐,有人红了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