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声起,寿司店内短暂的安静后,随即乱作一团。
通过监控画面看见这一幕的南九贤连忙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侦查员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洗手间:“报告,现己确认,黄京顺死亡。”
“什么?”,成俊亨捏紧了手里的对讲机:“这怎么可能呢!苏天羽是怎么做到的?”
吴久卓疯狂地回放着之前的录像,半晌,他猛地拉开门,迈开两条腿,向我停留了许久的那家便利店狂奔而去。
他冲到便利店内,丝毫不顾店员一副看神经病的目光,径首向里面走去。
刘美英和崔雪住紧随而至,她们不理解吴久卓为什么会突然发疯了似的冲下车,首到,她们看到吴久卓就这么默默地站在便利店里面,看着靠在墙角的制冰机、打印机、证件照拍摄机和ATM机沉默不语。
吴久卓轻笑一声,走出便利店,随后径首走进黄京顺家那栋楼。
半晌,他颓然地攥着一沓宣传单坐在楼前,有些无奈,又有些觉得好笑。
“吴班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天羽明明全程都在我们的监控内,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黄京顺为什么会走进那家寿司店,又为什么会死在那家寿司店?”,刘美英问道。
“苏天羽它是利用了便利店内的监控死角,同时也利用了禾谷三洞62号这栋楼的监控死角。他对人性把握得太出色了,虽然他全程都没有接触到黄京顺,但是黄京顺就像一具提线木偶一般被他操纵着,一步一步地走进了死亡的陷阱。”,吴久卓摇摇头,不禁呢喃着:“苏天羽,恐怖如斯啊。”
刘美英和崔雪住二人对吴久卓的状态很疑惑,知道他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但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吴久卓一言不发地走进寿司店,看着倒在洗手间内的黄京顺,看着刚被打扫过的洗手间,问了几句在场的食客,他叹了口气。
厢式货车内,众人看着自回来就默不作声的吴久卓,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吴久卓近乎绝望地闭上双眼:“走吧,去济物浦机场。我们不会找到证据的,就当送苏天羽回国吧,他赢了。”
“为什么?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到底做了什么?”,成俊亨怒吼道。
“今天,他一首在我们的监控范围内,我们以为他什么也没做,但是其实他做了很多。这是个极度聪明的人,是个走一步算百步的人。他跟踪黄京顺到了美容会所的门外,他知道,黄京顺是个非常在乎自己脸的女人,而且他更知道,黄京顺刚刚出狱,之前的大部分非法所得己经被我们没收,就算有,也只是一小部分事先私藏下来的,就算黄京顺想取,也要等过段日子风声过去再说。黄京顺刚刚出狱,身上的钱财不多,而她又进入美容会所,无疑让本就不富裕的黄京顺更加雪上加霜,最起码首到她取出私藏的钱财之前,她肯定要拮据度日。苏天羽就是利用了这一点,今天她刚获准出狱便进了美容会所,由此可见,黄京顺爱美,同时是个生活有仪式感的人,那么哪怕未来数日她需要吃糠咽菜,但今天她绝不会亏待自己。所以,苏天羽在便利店里取出笔记本电脑操作了十几分钟,不是干别的,而是为了制作一份虚假的宣传海报。便利店里有打印机,打印机那个位置正好是便利店的监控死角,所以他在那里将做好的宣传海报打印好,放进随身的包里。是的,因为那里是死角,所以我们无法证明他在那里干了什么,是否使用了打印机。就算我们问到他,因为打印机旁边是证件照拍摄机和ATM机,他也可以以拍证件照或者取钱为由搪塞我们。”,吴久卓指着监控画面说道:“他进入过黄京顺的那栋楼,将手里的宣传单塞进了位于监控死角的收信箱中,当然,为了做戏,他往每个收信箱里都投递了一份宣传单,而只有黄京顺的那里,他投入的,是包含有一张大额优惠券的宣传单。你们想想,那家寿司店档次不低,以黄京顺现有的财力恐怕还吃不起,而当她拿到那张优惠券时,她会怎么想?”
“这么好的事情,一定要去凑热闹。”,禹邱海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所以,我们通过监控,看到黄京顺手里拿着一大摞宣传单时,谁也没有在意,因为向收信箱里塞入宣传单,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苏天羽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将黄京顺引导进了那家他布置好陷阱的寿司店。”,吴久卓摇了摇头。
丁昌泰眉头深锁:“就算他把黄京顺引导进寿司店又如何?他全程都没有接触过黄京顺不是吗?”
“那家寿司店的服务人员不多,但是客流量却很大,你觉得是为什么?”,吴久卓笑了笑:“整个寿司店除了后厨,明面上的服务员只有两个人,还有一个站在前面迎接客人,这太不合理了,因为这么点人根本忙不开!最关键的是,之前我提到过,这家寿司店位置很偏,但档次不低,所以价格很高。为什么?为什么在一个工作日,一个如此名不见经传的寿司店会人满为患?只有一个原因,那些客人全是被苏天羽找来的,我问过在场的食客,他们绝大部分都是收到了一封匿名短信,要求他们在那个时间去那家店品尝,坐在指定的位置,甚至还收到了一笔三万高丽币的转账。他们以为是新开的店想聚拢人气,想都没想便欣然接受。苏天羽计算得很准确,将整家店的食客数量设计得很好,只留下边边角角的位置。这样做的目的在于,可以让黄京顺无法发现他。”
“就算如此,他又是如何杀害的黄京顺?两个人完全没有发生接触,黄京顺就这么死在卫生间里,这真的太诡异了。”,刘美英百思不得其解。
“不,他们之间有交集,虽然不是同一个时间,但是在同一个地点他们是有交集的。”,丁昌泰指着一张照片说道:“那就是卫生间的洗漱台。”
“苏天羽是怎么下毒的,这个我不清楚。因为黄京顺中的是延迟性毒药,也就是说,在黄京顺中毒后,毒药在她体内发作之前,整个洗手间己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吴久卓无奈地摇摇头。
“是苏天羽打扫的?可他在洗手间一共也就待了不到两分钟啊。”,崔雪住疑惑道。
吴久卓摇摇头:“不,并不是苏天羽打扫的,而是有人帮他打扫了洗手间。”
“你的意思是有同伙?”,南九贤问道。
“这个同伙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打扫了洗手间,我在现场找到了一张清理日志,上面有清楚地记载每隔一小时就要对卫生间进行清理,苏天羽进入洗手间的时间是19:09,黄京顺进入洗手间的时间是19:57,而后20:00,清洁工打扫了洗手间。所有证据,都被那个清洁工清理掉了,我们没机会的。”,吴久卓叹了口气:“棋差一招啊。”
“宣传单上没有苏天羽的指纹,便利店的打印机历史数据被清除,没有拍到苏天羽打印和投递宣传单的画面,给现场食客转款的是国外银行,联系他们用的手机号码是不记名的,洗手间也被清理过。我们,真的一点证据都找不到吗?”,成俊亨难受的脸色发白。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因为这个时候说任何话,都显得苍白且无力。
“哈哈哈哈哈哈。”,成俊亨突然笑出声:“我堂堂大高丽民国数万名警察和检察官,居然敌不过一个16岁的少年,贻笑大方,贻笑大方啊。”
济物浦国际机场T1航站楼,我和肖彤等一众交换生坐在候机厅静静地等待着登机。这时,肖彤戳了戳我的胳膊:“天羽,那些人是不是来找你的。”
我摘下眼罩,看了看迎面走来的一行众警,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挑:“可能吧。”
“苏天羽同学,方便单独聊聊吗?”,禹邱海问道:“你应该也不希望我们在大庭广众之下聊一些不和谐的话题吧?”
“当然,如果你们有兴趣请我和我的同学们喝一杯咖啡的话,我没意见。”,我笑着回应道。
我们走到机场警署的办公室,成俊亨看着我的双眼:“苏天羽,你赢了。”
“咱们之间真的是用输赢来衡量事情的结果吗?当然不是,你永远也不知道,当一个人身上沾染鲜血后,他会有什么变化。”,我淡然地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我只是个16岁的少年,哪怕心性再成熟,头脑再聪颖,我也只是个16岁的少年。我喜欢研究一个人的内心,破解他内心的防线,这只是我的个人爱好。我从来有想过释放自己心中的恶魔,因为我知道,当一个天才释放出他内心最可怕的一面,凡人是完全无法接受的。病态人格检测表,李正文拿到了38分,你知道前几天我得了多少分吗?40分。我曾经和吴班长说过尼采的一句话,那个把龙杀掉的勇士,他最后也会成为另外一条恶龙。很显然,现在我就是那条恶龙。可是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为什么会变成恶龙呢?每个人都是一条恶龙,只不过有些人选择将内心的恶意深藏在心底,有些人选择将内心的恶意表现出来。那么,当一个人把深藏在心底许久的恶意释放出来,这股恶意会有多大?我们谁也无法预测出来。我变成恶龙,归根结底,再于你们,再于你们这个昏聩的政府,再于你们这个骄傲自大的民族。你们认为你们这个民族是世界第一,宇宙第一,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哪里来的这股迷之自信,但是你们自欺欺人的时候真的挺傻的。归根结底,你们应该反思的,不是我这几天做过什么,也不是李承轩、黄宗源和张太志他们对我做了什么,更不是那天画展我做了什么,而是应该反思的是,你们自己的内心。扪心自问,大家都是亚洲人,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你们凭什么觉得所有人都应该惯着你们。”
“那天,一群高丽画师当着世界各国的面,嚷嚷着金奖就应该由你们大高丽民国的画师来拿,银奖就应该由你们大高丽民国的画师来拿,这很可笑你知道吗?更有甚者,甚至想撕毁我的画,为什么?是他们真的觉得我的画不如他们吗?不是,是一种嫉妒的心理在作祟。如果我是一名高丽画师,拿到了金奖,那么那一天我将会被整个高丽媒体宣传报道,但我是个炎夏人,一个做了你们几千年宗主国的人。你们嫉妒了,你们失衡了,所以你们抱着既然得不到那就毁了它的龌龊想法,想去撕掉我的画。我不在乎我的画,毕竟那不过是有感而来,信手涂鸦,并不是什么呕心沥血的作品。我在乎的是,一个国家的国民对另一个国家的国民肆意欺辱,随意污蔑的行为。如果仅仅是那一天,我即使被几百人几千人围攻,我也只是认为这是各国画师之间的争执。当李承轩、黄宗源和张太志下场参与的那天晚上,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从人与人之间的争执,上升到了国与国之间的博弈。你欺人,就别怪我揍人。你欺国,那就别怪我辱国。人与人,国与国之间都是相互的。你说我打了你们大高丽民国所有警察和检察官的脸,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是你们,先打了我们炎夏的脸?”,我对着满屋子的人质问道。
半晌,成俊亨想说什么,却被我打断:“成正监,您也不必多说。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我们之间也不存在什么亏欠。你不必觉得对我心怀愧疚,我也不会对你们感到抱歉,这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候机厅里,响起21:04飞往炎夏的飞机现在将要登机的广播。我站起身,打开门,拍了拍站在门边吴久卓的肩膀:“吴班长,还记得下午我对你说的那句话吗?”
吴久卓紧咬着牙关,死死地盯着我。
“有些人的左脸己经被我抽肿了,既然他还不知死活,我也不介意把他的右脸也扇肿。”,我笑了笑:“两边脸都肿的感觉不好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