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来上班的人都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女孩。她穿着背带短裤撑着把黑伞,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从大门走进办公楼内。黑伞撤下入目的是一张很是清秀的脸,只是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所有人都在议论:这是谁啊?新来的实习生?这么拽?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在众人的目光下她走向前台,问道:“陆彧铭在吗?”
前台的某人抬眼看了一下来者是谁,诧异的眯起眼,全公司上下还没人敢叫总裁的大名,这个女人哪来这么大胆子。秉着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的原则,杨钰很是有职业素养的说:“总裁正在开会,要不您稍等等?”她才不会说总裁正在骂人呢。
“他在哪里开会?”
“顶楼的总裁办公室……唉?你去哪啊?”
祁果朝电梯走去。
“那是总裁专用电梯,你不能进去!”
祁果充耳不闻。一路上好奇的目光他同样视而不见直奔总裁办公室。站在高大的木门前,扣了扣。
随着一声“请进”祁果推门走了进去。里面并排站着几个男的和两个女的,一个个看到她进来眼睛瞪得溜圆,宛如看到了大熊猫。陆彧铭也瞪大眼睛,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说:“你怎么来了?”
祁果背着手说:“你没发现你丢东西了?”
“我丢什么了?”陆彧铭一愣,然后疯狂的在桌子上抽屉里翻找着什么,结果意料之中的什么都没找到,最后满含期待的看向祁果。
祁果从后面拿出文件夹说:“你看看是这个吗?”
陆彧铭拿过来翻开一看,兴奋地点点头:“就是这个。”
“少东西了没?”
“没有。”祁果在陆彧铭的心中瞬间从女朋友摇身变为了吉祥物,他抱着她狠狠亲了一口说,“你在哪里找到的?”
祁果板着脸擦着脸颊上的口水说:“你昨天把西装外套脱哪了?”
“你家沙发背上。”
“就在那下面。”她伸手拍了拍陆彧铭崭新的西装外套说,“是不是今天下雨让你的脑子也进水了?”
“可能是吧。对了你不去睡觉吗?今天有小夜吧。”
“我也没说留在这啊,你这不还有事吗?”
陆彧铭阴森的转过头一行人做贼心虚的立正站直,他冷哼一声,变了个脸殷切的对祁果说:“需要我叫司机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你继续开你的批斗会吧。”祁果说完就要走,陆彧铭追在后面要送她。这两个人一走,剩下的人炸了锅了。毕竟他们这些社畜在公司最大的娱乐活动除了训下属就是侃八卦了,接着就把祁果上上下下侃了个遍。
“这就是总裁的女朋友?”
“难怪她对我没兴趣,感情喜欢无口萝莉?”
“小点声,他就在外面!你们是嫌今天挨的骂不够多是不是?!!”
陆彧铭哼着歌从外面走进来,明显换了个心情。各大部长、经理们松了口气,不禁开始感谢祁果的降临,他们终于不用接受总裁低气压的洗礼了。
陆彧铭微笑着把怀里的文件夹往办公桌上一拍,一列人的心肝跟着桌面一块颤了颤。他上半生撑在办公桌上巡视这几个直隶下属,“瞅瞅你们几个那熊样,一天天跟死了妈似的,成天消极怠工……算了,今天心情好,干活去吧。对了胡书双。”
正准备抬腿跑路的胡书双一个垫脚向后转对老板扬起一个迷人的微笑:“什么事,陆总?”
“你们公关部那个新来的小姑娘写文章写的不错啊,果果都夸过她。”
“您是说小薇?董薇薇?”
“对,就是她。加工资。”
胡书双深吸一口气,“谢谢陆总。”然后昂头挺胸的走了出去,心想着以后见了总裁夫人应该膜拜,吉祥物啊。
如果祁果直到她已经被公司里的员工们奉为了吉祥物会不会在护士站里愤慨,为什么要来当值夜班的护士,去做个吉娃娃多好。再不济也不至于受精神污染。
为什么说精神污染呢?
因为今晚一个车祸重伤的年轻人终于结束了他年轻的生命。从她上班开始就抢救,四个小时以后重伤不治。家属的哭号一直延伸到深夜。
这位年轻人21岁,大二学生。好的不学偏偏要学学人家玩机车,超速行驶中与一辆正常行驶的私家车相撞,飞出20米远。由于没戴安全头盔,脑袋上磨出一个大洞,血肉模糊不形。祁果和护士长还有其他几个小护士修补尸体就用了一个多小时。
祁果看着这个毫无生气的年轻人没来由的想起同样已经死去的勒楠。但是她可比这个男青年漂亮多了。她想着有空去给勒楠上几张纸,也算是缅怀了。
这次的尸体护理是个浩大的工程,即使开着空调几个人也是满头大汗。同为实习生的沙灵在洗手的时候说:“你不知道,我们刚看到他的时候都快吓死了。为什么只有你那么淡定?”
“你在学校的时候没有面对过大体吗?”
“有啊。但是那跟活生生的死人还是很有差距的好不好?”
“什么叫活生生的死人?”
“那你让我怎么说?刚死的?热乎的?”
祁果瞪了她一眼,冷冷道:“你最好放尊重点,被家属听到你就死定了。”
沙灵委委屈屈了嘴:“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淡定而已。”
“想知道?”祁果冲洗着手上的泡沫,“当你看习惯了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你看习惯了?”
“是啊。也没太多,第二回而已。”
沙灵张了张口,“你才来几天啊……”
“在别处做的。”
“唉,跟我说说呗。”
“说这个干嘛,值班去吧。”
祁果好不容易拜托了缠人的沙灵,终于得以坐下来,她拿着本病例准备用这个消磨最后的一个半小时。所幸最后的时刻风平浪静,随着大夜的人来接班意味着祁果今天的夜班终于结束了。
沙灵一边整理衣服以便对祁果说:“庞医生说要送我们,一起吗?”
祁果摇摇头说:“不了,我家离这不远。明天见。”
事实上祁果的住所就在医院斜对面的小区里,这也是沛荣的主意,想着尽可能减小少上班途中可能存在的危险。但是今天回家却不一样。
凌晨十二点街上几乎空无一人,远处的楼房里只有一两户的灯是亮着的。估计不是家里蹲的夜猫子就是跟她一样苦逼的夜班族。短短的一段路,明明小区大门就在眼前祁果却三步一回头,她总觉得有人在跟着她。可是马路上连个鬼影都没有,唯一的活物是天上低空飞行的哺乳动物。
“邪门。”
祁果继续往家里走。
临近小区门口的时候,她听见身后有人说了声:“嗨。”
是一个比较低沉的男人的声音。如果这不是深更半夜也许她会夸一句这声音真好听什么的,可是现在她只想骂一句:“谁在鬼叫?”
回头一看,身后还是空空如也。只有孤独的路灯们发出幽幽地暖黄色。她觉得不对劲决定拔腿狂奔。祁果的短跑算是强的,学生时期运动会的时候100米、200米都是强项,但是耐力不行,多跑一会就会气喘吁吁。她跨进电梯里,门刚要关上就看到一双白皙修长的大手伸进来,把电梯门往两边掰开。
紧接着,祁果就看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化成灰她也认得,就是他差一点把她呛死,那种窒息濒死的感觉她一辈子也忘不掉。男人把她死死钉在电梯墙上,双手握住她的脖子对着她微笑,说:“好久不见,祁小姐。最近过得好吗?”
祁果浑身动弹不得但也冷笑着:“好极了,阿尔文·伊森纳先生。您是不是对别人的脖子特别有兴趣?”
“我只对你的有兴趣。”
祁果干巴巴的笑了笑:“我一点都不感到荣幸。”
“你不知道女孩子晚上一个人回家很危险的吗?”
“我也无法预感今天会有一条狗来咬我啊。”
“你在说我?”
“不然呢?”
阿尔文扬起嘴角笑了笑。祁果因为这笑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惊恐的看着他低下了头,吻在了她的唇上。
他今天是喝了假酒才来的吧。
这吻很缠绵,祁果严重怀疑他就是想恶心她才这么做的。知道电梯停住,电梯门打开,阿尔文才慢慢的放开她。祁果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擦嘴一边甩开阿尔文的手跑出去。
“死变态。”她骂道。她本以为他会追上来,但事实却是没有。随着电梯门渐渐闭合,阿尔文的身影却越来越小,只有他的笑容越来越深。他似乎最后说了句什么。
seeyouagain
后会有期?
去他妈的后会有期!
祁果心情恶劣刷着牙和舌头,想对它们进行一场彻底的消毒。被狗咬了一口还要打狂犬疫苗呢,她抬起手看着手机通讯列表里陆彧铭的那一栏心想:不管了,明天再说吧。然后满腹心事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