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地上的酒坛散了满室的酒香。
顾和光的目光瞬间就变了，他的双手握成拳，他霍然看向酒坛落地的方向，一字一句咬牙道：“仇普，你太过分了。”
仇普笑了：“过分吗？还好吧，比起你，我做的这些只是小意思罢了，而且你不是总说我是妖僧吗？我确实是。”
他说完，轻笑了一声，欣赏了一下顾和光痛苦的表情才施然离开。
在秘室的大门关闭前，顾和光听到一句。
“原来魔族也会痛啊，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顾和光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好像从来没人拿他当过人，除了爷爷。
当然了，师尊以前也对他不怎么好，但师尊只是平等地对所有人不好，相比起来，他得到的关照反而还更多一点。
而现在，爷爷死了，就连师尊也不会再关照他了。
他掏出储物袋，数着这些年师尊给过自己的东西。
不多，也就六件，其中三件是给他的防身法宝，有两件己损坏，但他舍不得丢，另外还有三件是师尊在他还小的时候随手丢给他的小玩意。
有的是玩具，师尊自己玩腻了就给他，有的是别人送来的礼物，师尊不喜欢，一拿到手就给他了。
他都好好地收藏着，从没有离开过身。
因为他拥有的东西不多，别人送的更不多，所以他总是很珍惜这些来之不易的礼物，生怕自己如果丢了，就没有了。
他在黑暗中蜷成一团，像幼兽一样独自舔舐着伤口。
他想不通为什么仇普会知道自己在桃花树下给师尊埋下的酒坛。
明明那是留给师尊的，也只有师尊知道那些酒的存在，为什么仇普可以发现那些酒？
是师尊和仇普说了这件事吗？
师尊为什么要告诉他呢？难道师尊也喜欢仇普吗？
不，不可能的，仇普太嚣张了，太没有分寸了，师尊不会喜欢他的。
他想不通，觉得脑袋都要疼得炸开了，体内的魔气和灵气全都在乱窜，凌迟着他的经脉。
他把自己缩在角落里，眼泪一滴滴无声落下。
他好难受，谁可以救救他。
他该怎么办？
师尊要结道了。
他要去破坏师尊的结道大典吗？师尊会不会觉得他太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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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书玉看仇普回来的时候满面春风，就知道他去地下室好好地折磨了一番顾和光。
“注意分寸。”她皱眉提醒。
见他身上一身酒气，说：“你把那些酒都摔了？”
仇普立即说：“只摔了一坛，本想激怒一下他，看看他身上的魔气配不配得上魔尊这个称呼，结果他生气了也没啥反应。”
姜书玉感觉他有点作死。
顾和光现在的修为可比仇普要高多了，仇普也不怕顾和光从阵里出来，首接给他杀了。
她可不想结道大典前，仇普就死了。
那未免也太可笑了。
“好歹也是魔尊，修为比你高，万一他出来了，若是想要你的命，我也救不了你。”
仇普微笑：“没关系。”
顾和光如果还想做个好徒弟，就不会杀了他。
一旦杀了他，顾和光也就真正坐稳了魔尊的位置，同时也成了修真界公敌。
他不介意用自己的命来成全顾和光。
他走上前，用留恋的目光看了一会姜书玉，说：“这几天我需要回佛宗准备，我们三日后再见。”
“嗯。”
她摆弄着自己葱白的手指，对这个即将结道的人并不怎么在意，只要不死了就行。
仇普微微叹息，转身离开了。
剑宗的小师祖，是这世间最无情的人。
可惜，他偏偏喜欢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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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在山外鬼鬼祟祟地观察着剑宗的巡逻队，终于找到机会摸到了顾和光面前。
这么久下来，幽冥也知道这个魔尊胸无大志，满脑子都是师尊。
它本不想再管这个魔尊，结果去了凡界，被一个少年捡到，满口都是什么“龙傲天”“征服修真界”，它受不了这样的蠢货，就又跑回来了。
它看着顾和光，叹口气，不知道说什么。
从没有一个魔尊会需要一把剑的安慰。
而且，说实话它也不想安慰顾和光。
想了想，它说：“打打杀杀不好吗？”
顾和光：“那我把你杀了，你同意吗？”
这句话说得没什么情绪，但幽冥还是害怕地离了远一点。
它可不想死。
幽冥又说：“等你成了魔尊，带领魔界占领天下，你想要什么得不到？”
顾和光的的情绪终于波动了一会，半晌他说：“等我成了魔尊，师尊己经飞升了。”
幽冥：……
谁让你喜欢一个快飞升的人，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所以你就躲在这里？看着你师尊和别人结道，过两天再听听你师尊的喜乐？”
顾和光懒得理它。
一把剑懂什么，它怎么会知道人的感情？
爱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道理的东西，喜欢师尊更是不需要讲任何道理。
她的存在，就是让他喜欢的。
“……我可以给师尊当小三。”
幽冥恨铁不成钢：“你在凡间看话本，把脑子看坏了，小三是人人喊打的，你有没有出息，堂堂魔尊给人当小三？”
顾和光己经被很多人说脑子坏掉了，但是这些人都不懂他，如果他们懂他，就不会觉得他脑子坏掉了，如果他们知道他有多喜欢师尊，就会支持他，而不是说他脑子坏掉了。
所以，对于这些不了解他却随意评判他的人，顾和光不会在乎他们说了什么。
幽冥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它说：“你师尊也说你脑子坏掉了。”
顾和光幽幽地说：“那是因为师尊懂我。”
别人说你脑子坏掉了是因为不懂你，你师尊说你脑子坏掉了是因为懂你？
即便幽冥是一把剑，此刻那不存在的大脑上也要冒出三个大问号。
就是双标，也不能这么搞吧？
“你们都不懂我。”顾和光看着那地上的酒，“我给师尊酿的酒，只有师尊可以喝。”
他又用分身悄悄溜出去，把秘室打扫干净，然后走出大门，看见原本清冷的玉华峰多了很多红色的装饰。
有一种在疏离但又热闹的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