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你瞧,为夫今日给你寻来了好物,我敢担保,这次的礼物定能博娘子欢心。”
这日中午,裴影长身玉立,满面春风地大步流星迈进房门,那爽朗的声音在静谧的房中炸开,生生吵醒了正在午睡的汐儿。
小家伙原本睡得香甜,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惊扰吓得哇哇大哭起来,谢青鸢正沉浸在书卷的世界里,此时听闻女儿哭声,神色骤变,急忙放下手中书卷,三步并作两步奔至摇篮边,轻柔地抱起孩子,轻轻摇晃哄着。
她柳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满,看向裴影嗔道:“汐儿尚在襁褓,正是需精心呵护、多眠之时,世子屡屡这般惊扰,是何道理?世子莫非真不将孩子放在心上?汐儿好歹是您的亲生骨肉!”
裴影见状,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俊脸微微泛红,挠了挠头道:“娘子,为夫实无此意。为夫只是想给娘子送些玩意儿,讨娘子欢喜。
为夫已然压低了声音,不知为何汐儿还是如此敏感,每次为夫一来便啼哭不止。娘子莫急,你看,为夫今日也给汐儿带了好物件呢。”
言罢,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小鼓,在空中甩了甩,那小鼓发出一阵“咚咚”的声响,汐儿更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哭得愈发厉害了,小脸憋得通红,两只小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
谢青鸢见状,眉头皱得更紧了,眼中满是心疼与恼怒。
她不再理会裴影,回头对身边的丫鬟翠朵吩咐道:“去,请世子离开,莫要再惊扰了汐儿。”
翠朵得令,立刻恭敬地走上前,对着裴影盈盈一拜,轻声道:“世子爷,小姐还小,受不得惊吓,您请回吧。”
裴影却仿若未闻,他梗着脖子,一脸执拗,站在原地不愿挪动分毫,眼中闪过一丝恼意,气急败坏道:
“娘子,为夫这几日天天来你这院子,已是纡尊降贵,给足了你面子,更别说每次偶带着精心准备的礼物。你却总是这般对为夫不冷不淡,是何居心?难道你眼中没有为夫,亦不把这侯府放在眼里了?”
谢青鸢在心中冷冷一笑,裴影这几日突然频繁来访,真当她是傻子吗?还不是刘氏在背后撺掇,他就像个提线木偶般被人操控,为的就是谋求她的嫁妆。
她缓缓回头,眼神如冰刃般直直地射向裴影,语气森冷道:
“既然世子今日要打开天窗说亮话,那妾身也不与您拐弯抹角了。世子不妨看看这些时日您送来的都是些什么物件?即便您是来慰问我们母女,难道不该拿出些诚意吗?难道这些便是世子口中所谓的精心准备?”
一旁的翠云心领神会,快步走到一旁的柜子前,将这几日裴影送来的东西一股脑儿地抖落在桌上。
只见那些东西杂乱地堆在一起,一眼望去,尽是些粗制滥造之物。有做工粗糙的铜制发簪,上面的花纹简单到近乎敷衍,毫无美感可言;
有毫无光泽的木制手串,纹理杂乱,像是街边随意买来的;还有厨房日常制作的普通糕饼,模样普通,甚至有些干裂;更有一些色泽黯淡、香味刺鼻的简单胭脂,一看便知是低劣之品。
谢青鸢眼中满是失望与嘲讽,她指着桌上的物件,冷冷道:
“这些东西,若妾身还在闺中之时,是断不会入眼的。可如今,妾身真是开了眼界,进了这侯府,什么下等之物都让妾身见识了个遍,也用了个遍。”
“难道在世子心中,我们母女就只配用这些廉价之物?难道这便是世子一次又一次宣称精心准备的礼物?妾身实在瞧不出半分真心实意。”
裴影面色憋得如猪肝般通红,额上青筋微微跳动,他强词夺理道:
“可是娘子你以前分明说过自已不喜欢那些金银玉石的俗物,这些无论如何都是为夫精心挑选,难道不算用心?况且娘子以往也不是这般看重财物之人,不知何时竟变得如此……如此势利。”
说罢,他有些心虚地别过眼去。
“势利?”谢青鸢听到这话,气得浑身发抖,险些笑出声来,若说她势利,那天下便没有不势利的人了。
瞧着谢青鸢脸色越发难看,裴影心中一紧想到了婉柔,他深吸一口气,似是下定决心般,赶忙换上一副讨好的神情,上前一步,柔声道:
“娘子莫要生气,是为夫不好。为夫这不是没怎么给女子买过东西嘛。娘子也知晓,男子在这送礼之事上本就愚笨,所以才让娘子失望了。但娘子放心,为夫今日带来的东西,娘子定会喜欢。”
谢青鸢心中冷笑,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上一世的场景。
他对李婉柔关怀备至,哪怕李婉柔从未开口,他也能洞悉她的喜好,事事都能送到她的心坎上,如今对待她便是这般敷衍之态。
这哪里是不懂送礼,分明就是对人不上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