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钊掏出一部比普通手机略微笨重一些的卫星电话,拨了个号:
“给你个卡号,转一千万。”
说完把卫星电话递给了老鱼:
“你自已说卡号。”
老鱼闻言一笑,接过卫星电话,熟练的把银行卡号背了两遍。
这可是店里收钱专用的卡号,如此重要的数字,老鱼甚至可以倒背如流。
“过去了。”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听起来很年轻的男声,标准的普通话,听不出口音。
对面话音刚落,老鱼的手机便传来了短信音。
掏出一看,果然已经到账。
“给。”
老鱼把安魂羊玺放到了石桌上。
刘钊赶紧拿起来,仔细端详半天,赞叹道:
“浑然天成,果然是绝世珍宝。”
小心包好揣进道袍下的裤兜里后,刘钊快速站起身:
“师弟,后会有期,师傅身体不适,我就不进去了,这些礼物,你帮我给他老人家送过去吧。”
说罢转身就走。
看到刘钊消失在小路尽头,老鱼这才缓缓起身,走到小屋门前:
“师……朱先生,刘钊走了。”
屋内传来了师父的声音:
“你也回吧,他带来的东西,帮我丢到垃圾桶里。”
“会不会有点浪费啊,我看都是些大补的玩意儿……”
老鱼有些惋惜道。
“你吃了不也是浪费?赶紧回吧。”
师父再次下了逐客令。
老鱼一咧嘴:
“那朱先生您保重,过阵子我再来看您。”
师父没再接话。
老鱼识趣的耸耸肩,快步走到石桌旁,拎起那堆礼品,深一脚浅一脚的顺着小路往回走去。
这段路挺长,再加上手里东西太多,当然也可能是人到中年有点发虚,走到近一半的时候,老鱼觉得有点累了。
看到路边有块大石头,快步走过去,把东西缓缓放下,揉了揉被礼盒提手勒的有些发麻的手指。
小路四周的环境很好,这边远离景区,很是僻静,树林里不断传来不知名的鸟儿发出的叽叽喳喳声。
老鱼一屁股坐在石头上,长长出了口气,望着石路一侧深邃密集的树丛一阵出神。
这个地方,还真是挺适合静坐思考。
老鱼不由得再次想起了师父对刘钊的态度,还有那些无法参透的话。
还有,师父的女儿去了哪里?
忽地手机铃声大作,硬生生打断了老鱼的思路。
是个陌生号码。
接通后,里面传来了热情的女声:
“您好,能听到吗,喂,哎哟您终于接电话了,我是您在咱众康小贷的客服经理,您的贷款啊审核通过了,这边需要您……”
提前录制好的网贷广告推广电话。
“去你大爷的。”
老鱼气呼呼的骂了一句,用力的挂断了电话。
为了不再被人骚扰,老鱼干脆把手机关了机。
他需要安静,需要在这静怡的林间小道旁,好好消化一下师父今天的话。
思绪很快被拉到了三十年前。
老鱼正式拜入墨染先生门下的时候,只有十四岁,师父的女儿已经在读大学了。
记忆里,老鱼只见过她几次面,她很漂亮,但并不爱笑,尤其是见到师父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扭头就走。
老鱼不知道她的名字,几个师兄也没有提过,所以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老鱼恭敬地喊了一声师姐。
结果却换来一句:
“谁是你师姐!”
然后扭头进屋,只留下老鱼呆呆的站在原地。
师兄们则告诉老鱼:
“她有神经病,当她是透明的就好。”
在少有的几次碰面中,那个神经病师姐有三次是背着画板的。
每次背着画板出门,都要两三个月才会回来。
最后出去那次,她也背着画板,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奇怪的是,师父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悲伤,只是在有一次吃饭的时候提过,要出门几天,去参加女儿的婚礼。
那一年,老鱼十七。
现在再想起师父那番话,或许,他也从来没有指望过女儿能给他养老送终。
但师父还健在,自已的辨字诀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也已炉火纯青,还有二师兄刘钊的观字诀,三师兄位召兴的悟字诀。
为什么要说发丘一门被毁了呢?
还说什么流言成真,发丘是被观山太保毁的?
睿智如老鱼,却依旧想不通。
或许是石块太硬的缘故,老鱼回过神来的时候,屁股已经麻了,只得起身揉搓几下,再次拎起那些大包小包的礼盒。
“既然师父肯跟自已说话了,多来几次,总能听出些答案……”
老鱼如此想着,顺着小路继续往下走去。
走了十多分钟,才来到车旁,把东西往车里一丢,一脚油门,往店里开去。
老鱼拎着那堆补品进门的时候,李美琪他们刚把收来的东西归置完,正要去狗蛋店里吃饭。
“老鱼,原来你是这种老鱼,我们不在家的日子,你究竟干了什么?你糊涂啊!这身子一旦被掏空了,吃什么也补不回来的!”
小白说着从老鱼手中接过那盒虎鞭,情不自禁的再次发声:
“你可真下血本啊……”
李美琪也看傻了:
“老鱼,你真牛逼。”
一旁的孙培文也跟着补刀:
“怪不得美琪死乞白赖的非要跟你合伙,原来你们是同道中人。”
李美琪脸一红,锤了孙培文一拳:
“我大小伙子火力旺着呢,我还用得着吃这个!”
孙培文扑哧一乐:
“你跟女朋友隔着个地球呢,火力能不旺么。”
小白一听哈哈大笑:
“那可不,鞭长莫及啊。”
李美琪又怼了小白一拳:
“你及,你及,说的好像你隔着手机就能把事儿办了似的。”
老鱼懒得跟他们解释,这一屋子公鸭蛋子,能唠出什么正经嗑,肯定越描越黑,索性把东西往吧台里边一丢,问道
“别臭贫了,这一趟收获怎么样?”
“您请上眼,这一波,简直是收获满满。”
小白说着摆出一个请的动作,然后就要往隐形门那边走。
“我说,饿都饿死了,咱先吃饭,回来再说成不?”
李美琪现在只想快点赶到狗蛋儿那里,挑一块最肥的筋头儿,嚼他个天昏地暗。
“行,回来再说,哎培文,有日子没见了,今天高低得喝点。”
老鱼说着拍了拍孙培文的肩膀。
虽然算不上老相识,但老鱼还挺喜欢孙培文的,毕竟李美琪那几个天天作妖的朋友里,也就孙培文靠点谱。
不料孙培文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吧台后边,然后坏笑道:
“鱼哥,喝肯定没问题,只是你这些个玩意儿现泡肯定来不及,别的酒,您能喝得惯么?”
老鱼无奈摇头:
“得,这事儿算是过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