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说漂亮话的人很多,但这么年轻的可不多见,
而且程治国并不是一味的吹捧工厂,而是将厂里的工人抬了出来,并且强调了自已。
让人高看得同时,又不会觉得他圆滑。
可谓不卑不亢,进退有度。
这小子要是不当官,那就太可惜了。
“好啊。”
梁文科拍了拍程治国的手,眼中也毫不掩饰惊讶之色,“正是有你这样的年轻人,我们的国家才充满了希望。”
“梁主任,先去看看机器?”杨厂长问道。
“好啊。”
一行人这才走到机器旁,
机器被油布蒙着,张工等人掀开,露出长达数米的机床,
其实直齿研磨机和普通的研磨机,在基础部分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将研磨的齿轮换成了直线模式,这样一来就增加了机床的长度,同时也就加快了研磨的效率,
可别小看这点小小的改变,
织布机横着的时候,那就是落后的小织机,
竖起来的时候,就是一场工业革命。
在众多领导的见证下,张工等人很快开机,
轰鸣声顿时充斥整个车间。
但机器能够运转只是第一步,能不能很好的为生产服务,才是最重要的。
有工人将钢板抬上机床,按照需要的规格进行打磨,
一时间火花四溅。
过了十几分钟之后,机器才停下来,张工亲自上去测试钢板的研磨尺寸,
“误差在0.3-0.7之间。”
张工很快回来汇报结果,“比常规的研磨技术误差要大一些,不过我觉得这并不是机器的问题,而是人工的问题。
我们的工人对这项技术还不熟悉。”
一个二级工到了这里,就成实习工了。
梁文科点点头,表示理解:“这么说,这项机器能够投入生产当中。”
“我们会暂时将它安装在一个生产车间,检验它的使用寿命,如果一个月内没有出现大的问题,就会考虑大规模生产。”杨厂长笑着说道。
“那全部更新换代,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大概需要一年的时间,不过只需五六个月,这种研磨机就能占据生产环境。”
“好啊。”
梁文科也满意,
只有越早的运用新技术,才能越早的提高生产。
“轧钢厂近些年取得的成绩斐然,也是全国钢铁行业的领头羊,希望你们能继续在这个岗位上发光发热,不仅要保持产量,必要的时候,还要为全国输送新技术、新血液嘛!”梁文科道。
杨厂长苦笑,
哪有这么容易,
鬼知道程治国一个宣传科的人,怎么捣鼓出来的新技术?
但他能发明这一套技术,已经是惊为天人了,不可能再搞出一套来。
靠工厂的工人或者工程科的那些?
小打小闹可以,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这群人搞出眼下这么大的动静来。
“我们一定会努力的。”一旁的地中海男子严肃的道。
“这是我们工程科的总工程师,李牧。”杨厂长连忙解释道。
“李工很有干劲啊,那我就期待你们的好消息了。”
梁文科似乎当真了,这让杨厂长的脸色更加难看,
但总工程师在工厂的职位是与他平级的,在厂决策上具有很大的话语权,别说李牧只是站出来表个态,就算他把牛皮吹破天,他也不能说什么。
又看了一会儿机器的运行,杨厂长便带着梁文科去其他车间转悠去了,
总工程师李牧没有走,将程治国拉到了一边。
“治国同志,直齿研磨机可以运转,你的大功劳就跑不掉了,但你现在在宣传科,顶多也就提升三四个工级,要不要来工程科。”
一个不接触车间技术,没有实战经验的人,都能革新出新的技术来,
李牧觉得程治国对技术的嗅觉很高,如果拉到工程科大力培养,未来说不定就是个人才。
最重要的是,
直齿研磨技术给宣传科带去不了好处,但对他们工程科来说,确实很亮丽的履历。
“那李总,如果我去工程科,会有什么待遇?”程治国笑着问道。
李牧竖起了一把手:“我给你提五个工级。”
五级工程师?
工资有七十多了。
不过程治国在意的不是工资,而是待遇。
“那还是算了吧。”
程治国笑呵呵的说道,“我们科里现在正好空着一个副科长的职位,我正打算竞争一下呢,就不去工程科了。”
李牧不可置信的看着程治国。
听听!
听听这小子在说什么。
他一个刚进厂一个月的家伙,想要当副科长?
白日做梦呢!
宣传科可不会管他在车间做了多大贡献,就算他在车间或者工程科,也不可能坐上副科长的位置,
晋升管理层,考虑的不仅是职工的工作能力和绩效,还要看他的管理能力。
程治国这么年轻,有个屁的管理能力啊。
李牧摇了摇头:“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勉强了。”
到底是年轻啊,没有经历过社会的鞭策和毒打,以为自已什么都能做到呢。
等他撞的头破血流,就知道今天的选择有多愚蠢了。
李牧失望的离开了。
程治国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懒得再去厂领导们面前赔笑,前往宣传科。
建国初期,大部分工厂实行的都是“厂长监督制”,那个时候,总工程师、厂长和工会三方平摊厂长权力,共同管理工厂,
56年后,“厂长监督制”废除,施行“权力集中制”,厂长的权力才集中起来,
但总工程师在级别上依旧是和厂长划等号的,话语权很重,特别是在一些需要不断更新技术的工厂内。
所以李牧完全有能力安排一个副科长的职位,
之所以不愿意,只是觉得程治国资格不够而已。
但如果整个工程科都成为陪衬呢?
如果不得不将程治国请进工程科呢,到时候他还会拒绝程治国要求吗?
这一点很快就能得到验证了。